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天空陰沉得駭人,大片大片的黑云在蒼穹里翻滾。我記得方才還是萬里晴空的,這天變得可真快,五月的早晨,竟透著絲絲涼意,一陣風(fēng)吹來,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我沒來由地想到了劉小惠,突然一陣悲從中來,也許她在昨天還那么愉快地享受她的生活,可轉(zhuǎn)眼間卻變成了孤魂野鬼,生命,真的是太脆弱無常了。
和連城分開后,我去了一趟荷花池,現(xiàn)場已經(jīng)拉起來一圈警戒線,警察在圈內(nèi)忙活著,圈外仍擠滿了看熱鬧的學(xué)生,議論紛紛。我也擠了進去,東張西望著,尋找羅天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只看到了他的同事,于是,我又退了出來。奇怪,他的同事都來了,他怎么沒來呢?
我拿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可是撥了號碼以后又不知要跟他說什么,他還不知道我跑到江川大學(xué)來了,要是問起來,我還真不知怎么跟他說。想了想,便把手機裝進兜里,快步走出了荷花池,這味道真讓人難受,空氣里全是黏稠的血腥味。
下午即將上課時,同學(xué)們依然在火熱地議論劉小惠的死,這些學(xué)生確實很能侃,僅僅一上午的時間,劉小惠的死就被侃出了十幾個不同的版本。有人說劉小惠其實是個私生女,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跑到荷花池上吊自殺了;也有人說劉小惠一直在暗戀某某老師,當?shù)弥俏焕蠋熤皇前阉斪餍∶妹脮r,她一傷心就自殺了;還有人說劉小惠跟去年吊死在荷花池的女生有著不為人知的私人恩怨,現(xiàn)在是那個女生的鬼魂前來報復(fù)了……
我沒興趣參與到他們的話題中,人都死了,怎么說都成,反正就是瞎編。
這時候,同桌的葉寒碰了碰我:“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p>
我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她正拿著一面小鏡子在左右地端詳著。我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說:“沒事。喂,你都照了半個小時了,是不是等會兒有約會???”
葉寒對著鏡子甜甜一笑道:“你不知道么,等下要來個新老師,聽說帥得一塌糊涂,所以,怎么著也要給人家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嘛?!?/p>
我打趣道:“你這是想用美色勾引新來的老師吧?”
坐在前排的冷夢凡轉(zhuǎn)過頭來,笑嘻嘻地說:“她呀,每次來了新老師都這樣,就想著怎樣勾引人家,可就是沒一次成功的。上次那個體育老師在咱們班教了一個月,臨走時,葉寒都哭起鼻子了,送給那位老師一支派克筆,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那位老師愣沒想起葉寒是哪個……”
葉寒漲紅了臉,拿起書敲了冷夢凡的腦袋一記,嗔怒道:“討厭!都說了不許再提那件事的,你個死丫頭,就喜歡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說著,她站起來去撓冷夢凡的胳肢窩,兩個人笑作一團。
一旁的關(guān)雨菲突然低吼一聲:“別鬧了!真煩人!”
葉寒跟冷夢凡立即停了下來,不解地望著她,葉寒說:“干嗎啊,吃錯藥了?”
冷夢凡也說:“是啊,你這兩天怎么了?沒事兒吧?”
關(guān)雨菲懊惱地搖了搖頭,說了句:“對不起?!北阃雷由弦慌浚俨婚_口說話了。
葉寒跟冷夢凡面面相覷,無奈地聳了聳肩,誰也不知道關(guān)雨菲是怎么了。
隨著一陣清脆的上課鈴響,稍過半晌,只見一個高大英俊的青年男子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教室。當我看清來人時,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葉寒露出一臉花癡般的仰慕,低聲叫道:“哇!比我想象的還要帥耶!”
我仍然回不過神,眼睛不眨地看著那名男子。他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掃視了一遍教室,當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時,竟像面對一個陌生人一樣,沒有作片刻逗留。他輕輕一笑道:“同學(xué)們好,我是你們新來的法律課老師,我叫羅天……”
他后面的話我都沒聽進去,腦子里轟轟然然的,心道,這該死的羅天,怎么跑這兒當老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