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遮明月?放烏云?

兩只前夫一臺戲 作者:電線


  

“你可是要喝水?”我覺著鞋面上有些潮,怕不是裴衍禎想要喝水結(jié)果不慎弄翻了桌面,灑了壺。

“不是,我只是身上傷處有些疼,想尋那藥酒來涂?!焙诎抵?,裴衍禎如水的聲音和著夜色徐徐傳來。

 “我替你喚小廝進來幫你上藥?!蔽乙粫r有些著急,大夫不是說傷得不重嗎?不成想竟將他活活痛醒,難道是受了傳聞中的內(nèi)傷!

我一個激靈,伸手便要彎腰去拾蠟燭點燈,手上卻被裴衍禎握住一緊,“你不要動,免得踩到那茶杯的碎片劃傷腳?!?/p>

 “不行,我要點燈看看,你莫不是中了內(nèi)傷?”

裴衍禎輕輕一聲笑,“我便是受了內(nèi)傷,你點燈又如何看得見?”

我脫口便問:“那要如何才能瞧見?”問完后忽覺似乎有些不妥,卻又一時覺不出何處不妥,沒待我回過神來,裴衍禎已拉了我的手貼在他胸膛上,娓娓而道:“內(nèi)傷自然是要入了內(nèi)里才能瞧得見?!蹦锹曇舾糁诩艓Я藘煞忠沟陌祮。瑥乃靥牌鹇涞奈⑽⒄饎永镉|到我的指尖,霎時傳遍四肢。

一燙,忽覺手腕內(nèi)側(cè)脈搏一跳,當下便要抽手回來。然而裴衍禎似乎有一雙洞悉人心的眼,便是在這樣濃墨重彩的黑里,亦能看清我的所思所想,永遠都能先我一步有所動作,我還未來得及抽手便被他的手指從指縫穿過,二人兩手十指交叉握了個牢,聽得他春風化露和聲細語道:“我已拿到藥酒,自己上藥便可,無須興師動眾。你就在床沿坐著,莫要隨處走動。”

話鋒一轉(zhuǎn),方才屋角里默默滋生抽穗而出的幾分“不妥”氣息登時退散干凈。我不免松了口氣,幸得他并未繼續(xù)那話,雖說松了口氣,心中卻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蠟炬被彈滅后的那股青煙,似熄未熄,空有余韻。

我低低“嗯”了一聲算是答他。

他松開了我的手,我默默倚在床柱上,嗅見不近不遠處傳來一縷濃烈的藥酒氣味,窗檐縫隙里鉆進一股夜風,輕輕撩起我身后的帳紗擦過我的頰側(cè),有些粗糙的細膩……

許是風過烏云散,露出了當空皓月,許是我慢慢適應了黑暗,借著滲透窗戶紙的那點彌散月光,我看見裴衍禎衣帶散開,褻衣半敞,正有些吃力要去夠抹后背肩胛上的傷處。

我一時急了,“你手上有傷,我?guī)湍隳ò??!辈淮?,便拿過藥酒倒了些在掌心壓上他的傷處緩緩推拿,記得我小時候總是磕絆,爹爹給我上藥酒的時候總要用幾分力一直推到傷處發(fā)熱才行,我便依葫蘆畫瓢按著那腫塊就著藥酒上勁搓揉。

 “你身上還有哪里疼?”推熱以后我一抬頭,卻對上裴衍禎不知何時轉(zhuǎn)頭靜靜回視我的雙眸,專注非常,我一愣。

驀然又是一陣風過,帳紗飄起,蜻蜓點水地掠過裴衍禎側(cè)對著我的挺直鼻梁,滑過他微抿的唇,之后悠悠然落下,不帶走一絲溫暖。僅有的一抹月光再次被烏云吞沒,屋中又是一片黑暗……

 “還有好幾處傷,你幫我一并推一推?!表汈е?,聽得裴衍禎不急不緩開口。一時將我的游魂喚回,他身上定是極痛,竟連說話聲音也帶了些啞。

我往掌心又倒了些藥酒伸手便要替他上藥,卻猛然發(fā)現(xiàn)如今漆黑一片,他的輪廓我都瞧不清楚,更莫說青紫傷處,一時有些無措,“我看不見……”

 “無妨?!迸嵫艿澴ミ^我的手腕,引著我觸到一處腫塊,低低道,“這里。”

我用指尖摸了摸那腫塊輪廓,將掌心覆蓋其上,慢慢推摩,直到一股火辣辣的觸感綿密地刺到我的手心,裴衍禎便又引著我摸到下一個患處,我觸了觸,似乎是腰肋處,本來預備少說要揉半盞茶的工夫才熱,不曾想,半炷香的時間便覺掌下肌膚發(fā)燙,足見我的掌法力道精進不少。

由裴衍禎牽引著,我便這么盲人摸象一般給他抹了三四處地方,其后他的肌膚熱得越來越快,直到最后一處……聽得裴衍禎低沉喑啞道:“還有這里……”聲音近在耳邊,卻又似乎遠在天外,若有似無地繞過我的耳畔。

我被他牽了手觸到一處肌膚,竟是還未上藥就已灼燙非常,只是我摸了摸卻沒有像方才一般摸到隆起的腫塊,不由疑惑再往一旁撫去,指尖劃過時卻遇到了一顆凸起的羈絆,聽得頭頂裴衍禎突然倒抽了口涼氣,我心下疑竇,一時不知何物,便又好奇仔細地摸了摸,裴衍禎當下吐息紊亂無章,與此同時,我觸見了那小小凸起下怦然躍動的心跳,這才恍然頓悟自己的手所置之處竟是他的胸口,而那凸起竟是他心口茱萸……

我一時大窘,慌亂抽手便要回轉(zhuǎn)起身,卻不察身后床柱正鐵面無私硬邦邦立在那兒,當下“嘭”的一聲直愣愣撞了上去,原想額頭定要開花,卻不料這床柱并無我料想中的硬,還帶著一股子藥味,月色再次入窗,我定睛一看竟是裴衍禎先我一步將手掌墊在了我額前。

 “妙兒,可有撞疼?快讓我看看。”裴衍禎伸手捉住我的肩膀便要將我身子扳轉(zhuǎn)過去,我一時羞惱自己方才出的糗,伸手便要將他推開,卻聽得他悶悶一聲哼,放在我肩上的手當下一松。我不由回頭,“怎么了?”

但見裴衍禎略彎了身,左手捂著右手包扎的手腕處,唇色慘白。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方才拿來墊在我額頭上的竟是那受傷的右手,一時心中一陷,疼痛非常,“是不是很痛?快讓我看看!”我低頭捧著他的手腕便要看,不想?yún)s后背被他左手一攬,整個人登時陷入了他的懷里。

霎時,裴衍禎身上慣帶的淡淡墨香迎面撲來,就是那濃烈的藥酒也遮蓋不住。

 “不疼,有你在什么都好,你若不在,什么靈丹妙藥也無效?!彼臍庀⒃谖叶厺櫇裢录{而過,留下一陣一陣的暖意,“妙兒,不要離開我?!?/p>

我被他攬在胸前貼著他白玉一樣微涼的肌膚,聽見那言語之中莫名攜帶的一股淡淡哀愁,一時心中一緊,“好,我不離開。”

 “永遠不離開?”裴衍禎在我耳邊再次求證,唇瓣貼到近得不能再近,一字一字摩挲著我的耳廓吐入耳中,字字沿耳入心……

 “永遠不離開?!蔽页兄Z他,一開口,雙唇便不可避免地觸到他的胸膛,竟像是對著他的心口字字起誓……

耳旁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息,“現(xiàn)下,讓我看看你的額頭可好?”他握著我的肩膀?qū)⑽覐乃乜谔?,一面伸手緩緩掠起我額前碎發(fā),一面輕輕揉著我的額頭,我始終垂目,只看那月影投過紗簾的斑駁,明明只有淡月,頰上卻似驕陽炙烤越來越燙,溫熱漸漲。

 “妙兒……”裴衍禎低低喚我。

 “嗯……”我含含糊糊應他,卻不看他。

 “妙兒……”他又喚我。

 “嗯……”我再應他,堅持專注只瞧那月影。

如此這般一喚一答近十遍,他不厭,我不煩,二人也不知堅持什么,本以為他還要喚我第十一遍,不想等了半晌卻再無響聲,滿室寂靜,我一時疏忽,好奇抬頭去看他,不料這一抬頭雙唇竟一下貼到了他的唇瓣上,被他精準地攝了個正著。

我面上“騰”地竄起一股熱辣便要退開,卻被他的手指抬住了下巴后退不得。裴衍禎吮吻著我的唇面,嗓間含混逸出一句“妙兒……”喑啞非常。

 “嗯……”我微微啟口本能應他,未料一張口便被他的舌尖竄了進來,一時之間攻入城門,橫掃千軍如卷席。

月影如霜,照見了他眼中澎湃的暗涌,鋪天蓋地將我淹沒……

不知何時前襟已開,裴衍禎修長的手正沿著我的頸側(cè)緩緩探入,指尖撫過我的鎖骨處滑上肩頭,輕輕一撥,衣裳便在他的手中輕輕巧巧地凋謝一地……上弦、調(diào)音、撫琴,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三年暌違,卻依然宛如舊日那成百上千次每一次一般嫻熟非?!?/p>

 “妙兒,你好燙?!彼┦?,吻住我頸側(cè)突突跳動的脈搏,吮吸反復。

月色忽隱,一室曖昧在漆黑的烏云下脫籠而出,四處流散。

他用指尖輕輕挑了挑我的胸口尖端,掃弦而過,一陣藥酒的熱辣剎時從那尖口傳遍周身,腰側(cè)一軟,登時氣力頓失,倒入了他的臂彎之中。他握了握我的胸口,指尖沿著胸口起伏溝壑處一筆一劃勾勒畫去,最后,又繞回隆起至高之點反復流連,叫我不由自主地輕輕戰(zhàn)栗。

他卻仍不作罷,伸手繞過我的肩頭,直沿著我的脊梁不緊不慢緩緩下劃,口中低吟:“大漠孤煙直?!蹦┝耍谖补翘庉p輕打圈,“長河落日圓?!?/p>

我面上噌地一下火燒火燎,伸手去推他,卻被他抓住手腕,放在唇邊舔了舔手心,十根手指一根一根挨個兒吮吸過去,月色再次掙脫烏云,照見裴衍禎低垂在我掌間的眉心,他再抬首時竟舔了舔唇角意猶未盡道:“妙,不可言……”

言語間便抱攏住我貼了上來,一時二人交貼,他的利器瞬時長驅(qū)入內(nèi),嚴絲合縫,不留空隙。

我一顫,再不敢看他,將臉轉(zhuǎn)向一側(cè),卻碰見了他手上的紗布,“你的手……可打緊?”

裴衍禎在我上方微微一笑,“妙兒憐惜我?不若……妙兒上來,何如?”

我眉頭一皺,狠狠嗔了他一眼。裴衍禎見我被噎,仰頭開懷一笑,再次俯身時,卻埋首在我頸邊喑啞道:“開始了,妙兒……”

好似一個宣戰(zhàn)的號角,一時之間金戈鐵馬踏山河,狼煙蔽日沙場震……一夜?jié)L滾雷雨,直至東方既白,窗外竹露滴清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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