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敲詐死對頭(1)

爸爸失蹤后 作者:(美)邁克爾·馬隆


一張溫暖的臉依偎在雷利赤裸的臂膀上,雷利不知所措。盡管他睡在自己的床上,睡在他妻子的身旁,他還是瞇著眼睛警惕地盯著周圍,就像一個旅行者仔細地觀察著一個奇怪的汽車旅館的房間。此外,他和妻子奧拉沒有穿睡衣,鬧鐘也沒有響,現(xiàn)在剛剛早上五點半,天色還灰蒙蒙的。

在浴室里,雷利穿著冰冷的濕漉漉的運動服,渾身發(fā)抖。他站在鏡子前,鏡子里的他睡意猶存,臉頰微紅,頭發(fā)蓬亂,看起來非常害羞。他好像一瞬間看到了自己三十歲時微笑的樣子。妻子還在熟睡,雷利不想叫醒她——盡管現(xiàn)在已是他們平時起床的時間,妻子卻不著急起床,但每隔十分鐘就會按一下鬧鐘,不讓鬧鐘再響——他也不想叫醒他的女兒們,這真是多余的憂慮。雷利穿好衣服,輕聲走下鋪著地毯的樓梯。他在沙發(fā)底下找到了自己的鞋,這使他回想起了昨天可怕的旅行。他蹲下來系鞋帶時,看到了他扔在沙發(fā)套之間的那支閃亮的黑色手槍,那是他從明戈那兒奪來的。他竟然把槍帶回自己家里來了!當雷利拆開槍,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子彈時,哼著說:“他就這樣自殺?!”不過,明戈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反復無常,雷利當然不會信賴讓他自己來保管這么個致命的武器,但也不想把槍留在家里。妻子還在熟睡,他把槍放在自己夾克的兜里。槍很重,使夾克墜了下來,對此他有點兒驚訝。他又在夾克里揣了兩個密封的信封,每個信封里都裝著五千美元。他準備在銀行開門時把它們存起來。

至于早餐,雷利習慣吃一些新鮮的水果來幫助消化,主食則是一些谷物,飲料則是咖啡。但是毫無疑問,肚皮舞和社區(qū)活動使奧拉沒有心思購物。雷利在雜亂的廚房里唯一能找到的新鮮水果只是一串葡萄;僅剩的谷物都是綠色和粉色的不知什么東西;咖啡雖然很多,但過濾紙已經(jīng)沒有了。盡管雷利很餓——自從吃完雞尾酒里的橘子片,就再沒吃任何東西——他也不愿在介紹同性戀問題的連環(huán)畫旁邊吃飯,不愿意喝冰凍的橙汁,因為他曾經(jīng)看過一個故事:一位女士打開一瓶罐頭,發(fā)現(xiàn)里面裝的是一只冰凍的死老鼠。雷利也不愿用有花飾的餐巾紙,但奧拉也許會用。

雷利給妻子寫了張紙條,貼在咖啡機上:“我不想叫醒你,我出去處理一些爸爸的事。我會買點心當早餐。另外,家里沒有過濾紙了?!崩桌职鸭垪l從咖啡機上取下來,在上面加了一句:“愛你的雷利?!?/p>

在雷利房子的外面,他種的黃水仙花有三分之一被剪掉了。雷利又隨意地剪了十朵,把花插到一個事先準備好的裝滿水的玻璃瓶中,接著又把瓶子放到廚房的餐桌上。他向瓶中放了一片阿司匹林,相信這樣會延長花的生命。至于奧拉,雷利懷疑除非她被怪人電臺狂熱的播音員吵醒,否則就算黃水仙花謝了,她也不會醒來。

此時,外面剛剛放亮,星港巷安靜的街道上呈現(xiàn)出一種嫩綠的鄉(xiāng)村氣象,就好像上帝出于憤怒,毀滅了世界并使之重新開始一樣。雷利看到他的小車停在公路邊,沒看見什么凹陷的傷痕。后車門敞開著,座位上結(jié)滿了露水。車里的煙灰缸里放著煙頭,雷利不知道哪種情況更糟糕:是卡羅琳和霍莉開始抽煙了,還是她們給陌生人煙抽呢?但是雷利認為,既然自己的鑰匙還在發(fā)動機上,輪胎還沒有被割破,維拉?謝菲爾德沒有一絲不掛地躺在后排座位上、準備用她的馬鞭挑逗自己,他已經(jīng)該謝天謝地了。

早晨六點,雷利開車駛出了星港巷,來到港口路上。公路兩旁是茅屋,鄰居們的車停在那兒耐心地等待著主人,時刻準備著帶主人去任何地方。這樣日復一日,主人偶爾也會做一些事回報它們。

接下來讓我們按著雷利的思路想想最近都發(fā)生了什么吧:雷利覺得他的朋友們,甚至是整個世界都變化無常。世界變了,童年時那些他熟悉的事物都跑到哪里去了?清晨的嘈雜聲——運菜車的汽笛聲,夾雜著秤搖擺的聲音,牛奶瓶碰撞的聲音,報童的吆喝聲——怎么聽不見了?人們都上哪兒去了?磨剪子和割草機刀片的人上哪兒去了?騎著馬駒讓孩子和小馬合影留念的人上哪兒去了?帶走走廊里的洗衣機的人上哪兒去了?熱情的牧羊人,懶惰的醫(yī)生,園林工人,賣刷子的人,送肉的人上哪兒去了?摩門教徒,小商販,唱歌的人,求職的人上哪兒去了?送貨上門的人都上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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