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的旁邊坐著一個人，抽著根白條的萬寶路，正在對大胡子指點。他扭過頭吐煙圈的時候，我趕緊把頭背過去，我操，是劉唐。

世界真他媽小。賭錢也要看心情，看見這廝，我一點玩的心情也沒了，胡云云的臉老在眼前飄。我慢慢地退下機器里剩下的分，跑到柜臺上把硬幣換成鈔票，準(zhǔn)備走人。

我剛轉(zhuǎn)過身，劉唐和那個大胡子也站了起來。我低下頭，人家卻壓根沒正眼瞧我，只是在大廳的周圍掃視一圈，當(dāng)時大廳里亂哄哄的，我想找個機會就要溜掉。走到門口，聽見賭廳里管上分的兩個堂倌在那嘀咕。

“這個人好像有些面熟。”

“我靠，你看誰都面熟?！?/p>

“你不想要獎金了吧？這矮子像是個高手，快去叫老板?！?/p>

“真的假的，別害老子白跑一趟?！蹦莻€小哥拗不過，只好跑出去找老板了。

高手這兩個字仿佛兩只小白兔一樣蹦跳著竄進(jìn)我的耳朵，我想了想，突然停下了腳步，反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劉唐。他在一臺機器前面端詳了好久，最終決定坐了下來。命運就是如此玄妙，那臺機器很多年前我就見過，最普通不過的水果機，呆在角落里毫不起眼。這么多年了，我已經(jīng)很少玩那種機器了。大胡子正要招呼上分。

劉唐伸手制止了他，在機器的背面一陣摸索，按下開關(guān)，關(guān)掉了機器，再打開再關(guān)掉，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別的舉動我就看不見了，但他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有三兩群的人站在他們的后面。

“上分?！贝蠛拥穆曇艉退哪右粯拥谋牒贰?/p>

堂倌不迭地跑過來，瞥了坐在椅子上的劉唐一眼，劉唐卻持續(xù)地抽著白條，沒有理會。小伙子不情愿地掏出上分的鑰匙。大胡子掏出五十塊錢，紅色的數(shù)字開始跳躍，與我的不同，五十塊只有冷漠單薄的五十點。

我亦步亦趨，藏匿在人群的最后面。堂倌此時就站在我的左側(cè)，嚴(yán)密地看著劉唐。

劉唐想了想，伸出手指，押了一點的蘋果，僅僅一點的蘋果。他按下啟動鍵，熟悉的紅色開始流竄，像是命運的線。伴隨著刺耳的蜂鳴，停在二十倍的青瓜上。他又押了一點的蘋果，這一次卻停在兩倍的小青瓜上。他再押蘋果，如此反復(fù)，五十的點數(shù)只剩下四十點，他已經(jīng)押了十次的蘋果。

“嗨，哥們干啥呢，跟蘋果死磕呢?！?/p>

傻逼。人們議論著。

大胡子也有些不解，但不知道怎么表達(dá)，看來對劉唐還有幾分的忌憚。他卻不為所動，繼續(xù)猛擊按鍵，這回是十三點的蘋果。

有人搖頭，看似懂行的樣子。

“機器在吃分呢，你看都連跑了五把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