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多疑，有人固執(zhí)樂觀，還有人秉性溫和、慢條斯理，他們都不會因驚慌失措而大呼小叫，即便是像卡迪一樣憤世嫉俗的人也不會投機取巧拿自個兒的小命開玩笑。我對他喊道美洲虎車里可能會有炸彈，盡管他不信，可他還是跳出了車，被我拽著跑到了公路的另一邊。我們倆穿著晚禮服站在州際公路的接口處，旁邊的人都伸長脖子好奇地盯著我們倆看。我們一直站在那兒直到磁帶全部放完，雖說就像卡迪說的并沒發(fā)生什么爆炸，但我還是堅持打電話給警局，讓他們派人來檢查車子。我們在路邊等著，卡迪一直和我爭執(zhí)，說我在浪費他的時間。老律師艾薩克?羅斯索恩曾抱怨說，假如卡迪是摩西，那他就會在西奈山——《圣經(jīng)》中記載的上帝授摩西十誡之處——頂上跺腳要求上帝別耽誤時間而快快道出那十條戒律。

在艾麗斯回山里老家前，是卡迪曾給她出了個主意，讓艾麗斯到進口汽車修理廠去，讓機械師把那盤《為何不把我的戒指戴上我的戒指》的磁帶放到車載錄音機里？我不喜歡搖滾樂，但我清楚地知道，這些日子里，艾麗斯不可能有閑心去買貓王磁帶來和我開玩笑?？ǖ嫌檬謾C給汽車修理廠打了個電話，但沒人接。這很自然，因為那兒很少有人。隨后他又找艾麗斯聽電話，她那會兒正待在山上祖母家里。前天我剛給她去過電話，家里有位大嬸告訴我她那時不便接電話，但會回電的，事實上她一直沒給我回過電話。但是她卻接了卡迪的電話，并告訴他說她沒往我的車里放過磁帶，也不知道是誰干的?？ǖ蠈ξ艺f艾麗斯正要出門，并讓他轉(zhuǎn)達她對我的愛?？ǖ线€說艾麗斯和他開玩笑說，希望自她走后，他是坐我車的唯一貓王粉絲。這樣的話有可能出于艾麗斯之口，我感到好像在長時間沉默后，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大概她覺得由他人翻譯來和我說話要容易一些。

我承認早些時候曾把車鑰匙放錯了地方，卡迪迅速地想到或許是警局的什么人拿了鑰匙，然后把磁帶放到了我車里——車就停在卡德米恩大樓后的停車場。因在探討“魔頭女兵”一案時，此人或許聽我提起“高中戒指”的推論?？ǖ蠜]好氣地問：“難道你不知道沒人愿聽你瞎胡扯嗎？”

我被他惹毛了，真想回敬他一句：“是啊，我認為你和安迪?布魯克塞德的老婆上過床，可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但我沒這么說。“這一定是‘猜猜’干的，卡迪，我能感覺出來，很快要出事了。”

他開始沿著公路往下走，然后又走回來?！皠e跟我玩兒心理游戲了，別瞎猜?！?/p>

“他們在《后窗玻璃》里就是這么對吉米?斯圖爾特說的?！?/p>

他揮了揮手說：“生活不是電影?！?/p>

“但生活想要變成電影?！?/p>

“噢，天哪。”他又跺著腳走了，邊走邊拾起路邊的垃圾，此人決心要清掃整個世界哪。

久違了的渴望一下子涌上心頭，我很想抽根煙，喝杯酒。我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幅怪怪的畫面：我和梅維絲兩人在松山湖畔一邊抽煙喝酒，一邊欣賞著湖面日落美景?？晌乙延屑沂?，況且早已戒煙，原先較成問題的飲酒陋習(xí)，這些年來也一直都在嚴格掌控之中，任何場合我都未曾破戒。

 晚間的溫度很高，霧氣也重，遠處警局的拖車大燈射著鬼影般的光疾駛而來，后面車上坐著的是警局法醫(yī)頭兒，即永不知疲倦的伊桑?福斯特中尉——他是非裔黑人，那些鐵桿兒大學(xué)籃球迷們依舊稱他為“扣籃”大夫。他從巡邏車上跳下來，六英尺半的個頭干凈利落地立在那里，叉著雙臂，沖著我們皺了皺眉，說道：“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