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在床上醒來時,我也沒感覺到任何痛苦或不快。很久沒在周日迎來這樣舒適的早晨了,往常大都因為前一天自殺未遂而起不了床。
不過,殺鼠劑的效力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表現(xiàn)出來。
上完洗手間起身時,我瞧了眼抽水馬桶,不禁大吃一驚:馬桶被染得通紅。一瞬間我驚慌地想是不是出血了,但沒有那回事,是給殺鼠劑上色的紅色色素經(jīng)過代謝,變成尿被排泄出來。
除此之外,身體狀況與平時無異,十分舒暢。這一來就能利用今天和明天,也就是周日和文化節(jié)兩天時間,調(diào)查樽宮由紀子假日的行動了。
上午十點,我往肩上挎上挎包,在學藝大學站下車。
如果樽宮由紀子假日出游,無論是經(jīng)由澀谷去往都心,還是遠足到橫濱,應該都要利用東橫線。
我進了家緊鄰車站的咖啡館,在窗邊的座位坐下來,留心盯著檢票口。這家咖啡館有個古怪的店名“offrande”,店里可以喝到還算不錯的咖啡。
可能是厭煩了只叫一杯咖啡泡店的客人,看上去五十來歲的店主走過來,堆出滿臉笑容,建議我嘗試一下他們獨家秘制、引以為傲的鮮肉派。
我對這種推銷手段最沒有抵抗力,馬上同意了。不久送過來的鮮肉派,淋上了充分的番茄醬,味道確實值得店主親自推薦。
大口吃掉最后一塊鮮肉派的時候,我看到從檢票口出來了一個眼熟的少女,是那天放學時和樽宮由紀子走在一起的女孩子??磥砦业墓烙嬍菍Φ?。
離席買單時,我贊美了番茄醬。店主很高興地說那可是秘傳的調(diào)味汁,聽口氣要由得他說下去,連制法和秘訣都要詳細傳授的樣子,我趕緊走人。
我待在咖啡館旁邊的書店,裝作瀏覽雜志等候著樽宮由紀子,不久她就步伐安閑地朝車站走來了。
她今天打扮的主題像是“愛麗絲夢游仙境”,水手服領的淡藍色襯衫,外披開襟短外套,穿著百褶裙,頭上扎著愛麗絲發(fā)帶。
揮手迎接她的朋友也穿著蓬松的翻領馬海毛毛衣,看來精心打扮了一番,但和樽宮由紀子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只是扮演向?qū)Ы巧陌淄谩?/p>
趁兩人佇立閑談的時候,我快步走進車站,在售票機上匆匆買了去往澀谷的車票,先行通過檢票口,登上通向站臺的臺階。
學藝大學站只有一個站臺,站臺兩邊上行和下行的電車往返不絕,她們無論去哪個方向都有對應的電車。
在站臺上等候時,愛麗絲和白兔邊聊著天邊過來了。我對她們在說些什么很有興趣,但必須避免太過接近。
兩人乘上了去往澀谷的電車。因為車廂里不那么擁擠,我從另外一扇門上車,遠遠注視著她們。盡管有座位空在那里,她們卻站在車門附近,聊得很熱絡,樽宮由紀子朋友的話占壓倒性多數(shù)。
電車到達了終點澀谷站,滑行進如梳齒般排列的站臺。車門打開,乘客們擁向站臺里面的檢票口。我裹在人群里,不時伸長了脖子窺伺前方,追逐著兩人的背影。
兩人走下八公犬銅像旁邊的臺階,穿過十字路口的人行橫道,邁向假日澀谷人流如織的街道。
我保持著不至于跟丟程度的距離,繼續(xù)觀察。
少女們的假日出游平淡無奇。
首先是洋裝的觀察與研究。她們隔著櫥窗眺望著洋裝,有時也走進店里仔細打量,評價說這件很棒,那件真漂亮。
“亞矢子穿這件不錯哦?!?/p>
透過空氣傳來這樣的聲音。我注目看時,樽宮由紀子指著一件樸素無華的連衣裙,那個叫亞矢子的少女還真有點可憐,應該替她選件稍微可愛一點的衣服嘛。她只是和樽宮由紀子站在一起顯得不起眼而已,其實穿的馬海毛毛衣也還蠻適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