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養(yǎng)在昨天勘察過的現場又仔細地搜索著,用了四五個小時把整個現場的積雪幾乎全部翻了一遍,但還是一無所獲。
看著山腳下劉東海的越野車,再看看遠處漸漸落山的太陽,江天養(yǎng)嘆了一口氣,一步一晃地走下山來。
“怎么樣?什么都沒有吧?”見到江天養(yǎng)回來,劉東海用一種幾乎是調侃的語調說。
“你哪家學校畢業(yè)的?。磕阌懭藚挼膶W位都修到博士后了。”接過劉東海遞過來的礦泉水,江天養(yǎng)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開始有些發(fā)抖,“我都快餓瘋了,咱們就近找個小飯館先祭奠一下五臟廟吧,有糖嗎?我都有點低血糖了?!?/p>
車往前開了沒有多遠,在公路邊出現了一個小飯館,門口沒有掛幌,只是在墻壁上寫著“飯店”兩個大字。江天養(yǎng)和劉東海停好車后把四個大檔案袋拎在手里,一頭扎了進去。
這是那種在國道邊經??梢砸姷降娘堭^,雖然不大,但還算干凈。四張小桌子都靠墻擺放著,屋子的兩側是火墻,把屋子里烤得暖烘烘的。胖胖的老板兼任著廚師,老板娘則負責打雜和跑堂。
由于才下午四點多,所以飯館里幾乎沒有什么客人,江天養(yǎng)和劉東海挨著火墻坐了下來。
“二位吃點什么?”老板娘上來熱情地招呼著。
隨意點了幾樣小菜之后,江天養(yǎng)和劉東海都開始沉默下來。良久之后,劉東海突然問江天養(yǎng):“兄弟,要么咱們就把這包里的東西留下?”
江天養(yǎng)用一種怪異地目光看著劉東海:“老哥,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啊!”
劉東海也感覺話說得有點過,于是笑著拍了拍檔案袋:“說實話,平時嘴里喊著反腐敗,那是沒有腐敗的機會?,F在真金白銀地放在這里,還真有點把持不住了?!?/p>
江天養(yǎng)瞪了他一眼:“大哥,咱有點出息行不?”
劉東海哈哈笑了:“這不就是咱們的出息嘛!”
江天養(yǎng)示意劉東海把腦袋湊了過來,小聲說:“這錢你忍心花嗎?都是地底下躺著的那些死人用命換來的,你花著心里舒坦嗎?”
劉東海聽到這話收起了笑容,臉上變得凝重起來。
“你花這錢買車也得出車禍,買房子也得變兇宅!”江天養(yǎng)聲音不大,但是語氣里充滿了責備,“這錢咱們這樣,我向我報社上繳我那20萬,你向你報社上繳你那20萬?!?/p>
劉東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為了打破尷尬,他扯著嗓子向后灶喊:“老板,快點上菜啊,餓死了!”
不大會兒工夫,一桌子的菜肴端來,兩人似乎忘記了剛才的談話,狼吞虎咽地吃著。半小時之后,兩人都已經酒足飯飽,江天養(yǎng)從口袋里拿出錢來要算賬,結果被劉東海拽住,搶先結了。然后兩人一人點起了一支香煙,思量著一會兒還要有近百公里的山路要走。
江天養(yǎng)靠在火墻上烤一下后背,順便也直一下已經彎了大半天的腰。就在這時,他看見了掛在對面火墻上的一個小學生用的田字本,那本的封面上寫了兩個大字――“賬本”。
江天養(yǎng)起身從對面墻上取下賬本,順手翻了下,見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載著吃飯客人的名字和欠賬的數字。
李雙喜,欠18塊;
王來福,欠25塊;
……
看著看著,江天養(yǎng)突然發(fā)現了賬本里的一個規(guī)律,就是所有人的欠賬都是從每月的上旬開始,一直欠到下旬,但是每到30日的時候,所有人的名字和數字就都會被劃掉。
“老板,這么個小店還有人賒賬???”江天養(yǎng)笑呵呵地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