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歐灝然果真是老板口中的帥男,你看看長得多英俊啊!”一個餐廳女服員的聲音。
“是啊,這次好像又帥了許多,距他上次來咱們店里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吧?”一個女服員收拾著桌邊的碗筷小聲附和說。
一個稍胖點兒的年輕女服務(wù)員也聚了過來,花癡般的說:“天吶,臺灣的男人長得還果真不賴!”她邊說的時候還不忘對那個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暗送秋波。
“你們這群小丫頭片子,別八卦了,小心老板聽見炒你們魷魚!”一個年齡稍大一點的女服務(wù)員走了過來,用食指點了點那個稍胖女生的腦袋說。
一群女人甩了甩手,散去了。單小單和蘇雅離開“小港之鎮(zhèn)”餐廳時正好聽見了這番八卦。車窗外已是夜色彌濃,單小單從剛剛那群女人的對話中恍過神來,住的地方已經(jīng)到了。
“親愛的,反正時間還早,要不然我上去陪你會兒吧。”蘇雅仰望著公寓十六層那個熟悉的房間說道。
“不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譚雨哲擔心,我自個兒沒事?!眴涡握f著打開了車門,從車里出來,一陣夜風冷不丁地穿過銀灰色蝙蝠袖針織衫的細孔從骨子里涼到了心里。
“得,那我真走了?;匾?!”蘇雅說完便發(fā)動了那輛紅色思域,消失在夜幕中。
單小單佇立在風中,把手肘上閑置的一件棕色外套披了起來,裹緊了大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回了公寓。
房間是兩居式的,可只有單小單一人住,所有的東西都是單數(shù),一雙拖鞋,一張椅子,一張單人床,一只水杯,一種口味的咖啡,一把牙刷,一支牙膏……
客廳墻紙是海藍色,與青蘋色的沙發(fā)簡約相襯。單小單把棕色外套脫去放在沙發(fā)上,在透明茶幾上揀了幾本平日里愛看的書走進淡紫色的臥室里,開了一盞小臺燈,坐在綿柔的單人床上,眼底竟然莫名有些黯然。究竟為什么,說不清楚,或許單身從來就是把雙刃劍。
深夜的“小港之鎮(zhèn)”餐廳里,歐灝然正在與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交談著,旁邊的美女奚璐一直嬌氣的拉著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灝然啊,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聽說你臺北的公司經(jīng)營的不錯啊。怎么樣,這次回京有什么打算沒有?”肥頭大耳的男人拍著歐灝然的肩膀說。大伙都叫他“甄哥”,他是這家餐廳的老板,臺北人,來大陸投資餐飲業(yè)已有十多年了,與歐灝然的父親是多年的舊相識。
“這次回來一是看看北京這邊公司的運作情況,二來是拜訪一些朋友,也當是出來偷個閑,散散心?!睔W灝然有禮貌的回答道。
“奚璐她老提起你,說你現(xiàn)在除了自己開公司,還做很多慈善公益事業(yè)。現(xiàn)在像你這么有愛心的年輕人真的不多,我想你父親他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的成就一定也會欣慰許多?!闭绺琰c了一根煙,有種復(fù)雜的情緒在心間。
歐灝然低頭不語,沉默著。他出生在這個城市,七歲時隨著父母一起去了臺北,然后在那兒長大。十八歲之前所有的回憶都那么純凈美好,而十八歲那年的回憶令他心生陣痛。
那年他十八歲,在臺北,同是秋天的凌晨,當他還在沉睡中的時候,房子一陣劇烈搖晃,父親迅速的走到了他的房間把他叫醒,然后把他拉到墻角根,用寬大的胸膛護衛(wèi)著還有些少不更事的他。那一刻,他才知道是地震了。住在十五層的他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父親像一個母親保護襁褓中的嬰兒一般保護著瘦小的歐灝然。
那一刻,屋子陣陣劇烈的搖晃。忽然,屋頂一根鋼鐵水泥的橫梁倒下來,重重的壓在了父親的背上。父親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微笑的硬撐著對他說:“灝然,你要堅持住,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還有,見到媽媽的時候告訴她爸爸愛她。”
一股股鮮血順著父親的額頭滴流下來,歐灝然撕心裂肺的哭喊著,漫長的黑夜吞噬著他的心,他第一次覺得死神離他那么近。那天是九月二十一日,母親去給外婆過圣辰而幸免此劫。那一夜的悲痛記憶像夢魘一般隨時出現(xiàn)在他往后的每一個夜里。
“你看我這嘴笨,怪我不該提這些事。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有任何需要隨時和我說一聲,我一定竭力幫你?!闭绺缈闯隽藲W灝然眼里的哀痛,狠狠地責怪起自己。
“嗯?!睔W灝然舉起桌上的一杯酒飲了下去。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一直在滴血,每當回憶起那一幕時,他像是掉進了無底的漩渦,絕望悲慟吞噬著他,那是一個真實的噩夢。
“對了,有空把你母親也帶來大陸玩玩,奚璐已經(jīng)念叨過好幾回了。她啊,一見到你母親肯定高興忘形了?!闭缡遛D(zhuǎn)移了話題,望了望旁邊的奚璐說。
“灝然,甄哥也不是外人,但凡遇事可以多找他談?wù)劇!鞭设葱挠袘z惜的感嘆說。甄哥是商圈子里名氣的王老五,奚璐是甄哥的情兒。
凌晨兩點多的“小港之鎮(zhèn)”只有他們?nèi)齻€,在黯淡的燈光下,喝著一杯杯芝華士,談?wù)撝髯詠淼纳罱鼪r。不多久,奚璐便雙眸微漾,嬌嗔地小鳥依人在甄哥的懷中睡著了。歐灝然搖著手中的酒杯,望著窗外月色,這是第幾次回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已記不清了。
城市的夜色里,煙霧繚繞,喧囂沒有停止,像是靈魂找不到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