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死,古典主義的愛情
愛與死,一直是文學作品中經(jīng)久不息的話題。這兩個概念之間,究竟有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誰都難以說清楚。但就現(xiàn)世的生活而言,死亡對于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躲避不掉的命題,而對于尚存活的人們,能否得到真正的愛情,卻還很值得討論一下。中國歷史上,從來不乏至情的典范。從上古的尾生抱柱,不棄與女子的約定,到虞姬自刎,不做項羽的累贅;從孟姜女千里送寒衣,到白娘子水漫金山寺;許多動人的愛情故事,一直打動著我們的心。至情的內(nèi)涵從未改變,只是隨著時間和空間的變換,各種角色稍有差異,但是動人之處卻未曾消減。這本書的主題,其實就是又一個因愛而死的愛情傳奇。
第一次拿到這份手稿,是 2009年 8月份。這份手稿既是日記,也是情書。之前書稿的擁有者仔細將書稿按照年份分成了三部分,每部分都代表作者一整年的情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當時只是聽說了故事的大概,卻已然明白,這些留存的文字里,包含了怎樣的一個心靈。
據(jù)說,它被發(fā)現(xiàn)于一所老房子的閣樓之中。從上世紀三十年代到如今,七十幾年過去,這部分手稿竟然完好無損。期間經(jīng)歷的水火之災、世事動蕩,沒有將這些單薄的紙張損壞,七十幾年前寫下的字跡清晰如昨。我拿了其中一張給身邊的同事,請他猜一下這些字寫作的時間,最大膽的猜測也不過是說“二十年前”??梢?,冥冥中自有天意,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總要留下些什么,作為自己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是的,本書的作者早在七十五年前已經(jīng)夭逝,而她的文字卻得以在七十五年后重新出現(xiàn)在世人的眼前。文字的壽命早就超越了肉身所能達到的程度。
這份手稿中的人、事都是真實存在過的。有些人已經(jīng)去世,有些人還在世,他們的后人似乎對于這段短暫存在過的往事并不熟知——但出于對還活著的人的名譽的保護,請原諒我們將所有的真名隱去——即使就文本本身而言,并沒有對誰說出過分的話。自然,這段往事里沒有關(guān)于家國天下的描述;而更特別的是,書中甚至極少對于當時世事的描寫。除了少數(shù)篇幅里對于日本大兵夜半敲門,讓女孩子們驚嚇之外,這段曾經(jīng)的感情故事幾乎是超脫于歷史的。
本書的作者出生于 1917年前后,曾經(jīng)就讀于當年的孔德學校、圣心學校。1930年,作者就讀于孔德學校時,結(jié)識了當時的一位老師,同時又是劇作家的 Y某,并與之成為戀人,二人不間斷通信超過三年。
孔德學校是1917年由蔡元培、李石曾和北大教授沈尹默、馬叔平等人創(chuàng)辦的。學校的名稱取自法國實證主義哲學家奧古斯特·孔德(Augueste Comte)的姓“孔德”。學校除了常規(guī)的文史、外語學習外,還特別注重從演說、音樂、歌舞、手工、美術(shù)等多方面開發(fā)學生的潛質(zhì)??梢哉f,孔德學?;旧系扔诒贝蟮淖拥軐W校。據(jù)著名劇作家吳祖光回憶,當時許多著名文化人、學者,如李大釗、胡適、魯迅、周作人、劉半農(nóng)、陳獨秀等人的子弟都曾經(jīng)就讀于這所學校。本書作者文樹新就讀于孔德期間,正是孔德學校最鼎盛的時期,包括沈尹默、周作人、錢玄同等人都曾經(jīng)在學校中兼職教學,北大“自由”的風氣也影響到了這所學校。文樹新曾在學校學習英文、法文、俄文,并閱讀了大量的原文書籍,如《茶花女》等。當時孔德學校還有一本《孔德月刊》,本文作者曾在雜志上發(fā)表文章,被稱為當時的才女。本書最后附錄里有一篇她九年級時所作的作文,文筆功力可見一斑,可惜天妒紅顏,她早早便離開了人世。本書作者文樹新文中的“你”,是當時通過沈尹默的介紹進入孔德學校管理校務,后來曾任北京某著名大學中文系系主任,并在學術(shù)史、戲劇史上產(chǎn)生過一定的影響。后來他的學生評價說他是一個“浪漫的人”,但當時的人們似乎并不買“浪漫”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