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之珊站起來閑閑地說：“如果要看電影，時間差不多了?！?/p>

伍尚勤問：“伯母可要一起去？”

談女士答：“我想休息，天氣差，你們開車小心?！?/p>

她回樓上去了。

之珊看著她背影嘆口氣。

尚勤問：“你想看戲？”

“來，我們在家砌拼圖?！?/p>

之珊一早發(fā)覺書房里有幾盒立體拼圖。

她說：“一盒是白雪公主中小矮人的茅屋，另一盒是梵蒂崗圣彼得大教堂?！?/p>

伍尚勤不加思索：“大教堂?！?/p>

“好，夠勇氣接受挑戰(zhàn)。”

尚勤笑：“不，我是想，這座模型起碼做三個月，可以天天來?！?/p>

之珊問：“你想陪我？”

他坦白：“是?！?/p>

“尚勤，可否陪我到水牛城去一趟。”

“你想乘火車還是開車，即日來回還是住宿一宵？”

之珊想一想：“早去早回，輪流駕駛?！?/p>

“那么，我們早上七點出發(fā)，公路會比較暢通，我有一輛吉普車，適合長途駕駛?！?/p>

“你買些飲品水果?！?/p>

“我懂得?！?/p>

“明天早上來接我?！?/p>

他并沒有問之珊去水牛城做什么。

方便講的話，她一定會告訴他，不說，即是不想透露心事，問也無益。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之珊已經(jīng)起來梳洗。

她帶了相機及攝像機，穿得特別暖。

談女士進房來：“這么早?！?/p>

“是，”之珊微笑，“尚勤與我去看大瀑布，你可要一起來？”

叫她也去，她才不會疑心。

“我可沒這種勁，你記得開了手提電話，免我掛心。”

之珊穿上羽絨大衣。

“之珊，穿我的皮裘。”

“會遭人淋紅漆。”

“我的貂鼠鑲在里邊，沒人看得見。”

她取出一件其貌不揚的燈芯絨外套。

之珊一看時間，探頭出窗：“他來了?！?/p>

“叫尚勤進來吃個早餐，好有力氣駕車?！?/p>

說得也對。

她奔下樓去，打開門，叫道：“尚勤，有燒餅油條，還有家制手磨豆?jié){?！?/p>

伍尚勤一聽，立刻跳下車來。

談女士喜歡這年輕醫(yī)生一點架子也沒有，熱情招待。

尚勤手揮目送，10分鐘內(nèi)完成吃的任務，又將米飯打包帶走，連聲道謝，并輕輕提醒之珊帶護照。

他領著之珊出門，把四驅(qū)車呼一聲駛走。

談女士覺得完全放心。

車子轉(zhuǎn)上公路，交通開始匯集，不過還算暢順。

之珊說：“沒想到你對公路這樣熟悉。”

“我昨夜讀熟了地圖，還有，車子設衛(wèi)星導航系統(tǒng)?！?/p>

之珊喜歡這類男人，今日世界，誰敢?guī)е粋€詩人上路。

車子經(jīng)美國邊界海關進入水牛城。

“一直駛，可以去到什么地方？”

伍尚勤答：“波士頓、馬里蘭、亞特蘭大、邁阿密海灘、古巴……”

之珊笑說：“我們找到 本街就很好?！?/p>

尚勤把街名輸入導航系統(tǒng)。

“野餐籃子里有什么？”

“熱可可?！?/p>

他斟出一杯交給之珊，杯子里加放幾顆小小棉花糖。

喝下去，勇氣來了。

“向前進?！?/p>

尚勤一言不發(fā)，把車駛往目的地。

之珊也開始沉默。

四驅(qū)車駛過近郊，住宅區(qū)一條條內(nèi)街，下過雪，路滑，尚勤十分小心。

導航系統(tǒng)一個女聲溫柔地報告：“向左轉(zhuǎn)，便是 本街，留意你的號碼，你到了?！?/p>

18號，16號……12號。

車子緩緩停下。

之珊把照片取出來印證，對，就是這一間屋子。

尚勤停定車子。

之珊下車，氣溫低，她拉緊外套領子，戴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