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麻辣戀人》四十四

麻辣戀人 作者:木卯


人最怕的就是擔著個虛名。當年劉曉慶因著擔著個“富姐”的虛名,以至于偷稅漏稅天文數字以求“名副其實”。別人說你是,而你不是,就會心有不甘,就會惡向膽邊生,哪怕以身涉險。因著虛名死了的是晴雯,差點死了是柳五兒,落入法網的是劉曉慶,似乎還應補上個與學生關系曖昧而身敗名裂的芳齡。

想到身敗名裂身子徒然一振。這年頭最不怕的就是失敗,反正“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保豢墒敲u有別,毀了名譽的人就如同毀了容,就算你把世界上的鏡子統(tǒng)統(tǒng)銷毀,別人的視線里也會映出個丑陋的自己。沒有名譽的人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囚徒,想要從頭再來等十八年以后吧。

我們從小就被教導著要參破名利關。名利可以參破,卻不能沒有。

我開始害怕,開始發(fā)抖。我還年輕,我不要被人指指點點,我要昂著頭生活。我更不能毀了楊晨。理清了思路,硬擠出個笑容來安慰自己的心。明天就向王校解釋清楚,好在是不定指,希望不是沒有地。

然而我又失算了。

一夜的時間已經足夠把不定指轉換為特指了。中國人確實是用間的高手。憑你日本人再陰險,美國人再兇悍也耐何不了中國人。當然我們也是善良的,所以老師們都假裝一無所知以保全我的面子―――既然已經把人家快剝光了,留一塊遮羞布又何妨??墒抢蠋煯吘共皇茄輪T,演技高低有別,所以總有蛛絲螞跡可尋。有的老師面部表情控制得不溫不火,不過看你的目光疑惑中夾雜著惋惜,慶幸中閃爍著好奇,看得我直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有的老師一只手拍著我的肩膀作親昵狀,再配以哈哈大笑以示自己的毫不知情。只是按著我的那只手無形中把我們圈在一起,而惟有圈中人,才知圈中意。

老師們態(tài)度的曖昧剝奪了我解釋的權利。人家并沒有說你呀,解釋就是掩飾,就是自我暴露,就是欲蓋彌彰。可是他們不動聲色的讓我領悟這樣一條信息:饒君掬盡湘江水,難洗今朝滿面羞。我內傷彌深,恨不能揪住對方的衣領逼著他跟我大吵一頓。同時也領悟到其實老實人的善良比奸猾人的惡毒還要有威力。

尤忌突然跳到我面前,表達了他為找我而快要發(fā)瘋的心情:“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你知道我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

我知道,一共十三個??墒怯帜茉鯓幽兀咳苏媸琴v,總是對失去的哭哭啼啼。當然能哭出來的表明他心里還沒絕望,而我已經欲哭無淚。倒不是因為絕望,因為失去的太多了,我心里正盤算著從哪里哭起好呢?

“芳齡,你還在生我氣么?”尤忌把頭埋在我的胸前追悔莫及的說。

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亂發(fā),心氣平和地說不。

尤忌猶疑地盯著我看,不相信可以如此輕松過關:“芳齡,別說違心的話。你明明還在生氣。以后我不會再騙你了,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笑著點了點頭,如同慈祥的老媽媽。

“啊!尤忌痛苦地叫道:“你不適合這種表情!要哭就哭,要罵就罵,可是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尤忌把我拉到鏡前,鏡中映出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女孩,似乎一切都不縈于懷,不是很好么?

我正要露出個甜甜的微笑,尤忌一把拉我入懷,悲痛欲絕地道:“你別這樣,是我錯了。我發(fā)誓以后再不會令你傷心,相信我―――”

尤忌提起誓言,我不能再無動于衷,曾幾何時尤忌發(fā)過誓,是我逼的,可見強拗的瓜不甜。而如今又太遲了。蠢女人的口頭禪是:如果當初那樣就好了―――;我不蠢,所以只在心里想了想:如果尤忌早點這么說就好了。

我開始抽抽嗒嗒地哭起來,為自己,也為尤忌。尤忌也破天荒地灑了幾滴淚水。于他,淚水意味著新的開始;于我,淚水代表著終結。

我早已原諒了尤忌,可是別人不會原諒我。

接下來的日子只不過是第一天的再版,雖無新意卻有殺傷力。我精神恍惚,走路都垂頭喪氣,更別提教書了。英雄都是在困境中拼殺出來的,可我不是英雄,沒有磨練出超然于物外的心境,精神衰弱倒是加強了。

印度哲人奧修曾經說過:“在生命里沒有一樣東西是永恒的。”可是,恥辱除外。

我該怎么辦呢?我想到了華彩,倒不是因為相信她的智商,只是這一腔心事憋在心里腸子也會爛掉的。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華彩就恨鐵不成鋼地批道:“你可真行!這么穩(wěn)定的職業(yè)都讓你給攪得不穩(wěn)定了,佩服佩服!”

我無話可辯,只得把責任推給命運:“是我命不好,真的,長這么大我就沒走運過。”

我如此地自輕自終于博得了華彩的同情,勸道:“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時來運轉了?!庇值?“你打算怎么辦?”

我想了想道:“事到如今也只好溜之大吉了。我想辭職,到外面闖一闖?!?/p>

“呸!”華彩激動得噴了我一臉吐沫星,“你以為找工作這么容易?。〈T士生還在那排隊呢,哪輪得到你這個小本科。而且你的專業(yè)是英語,現在穿開襠褲的小孩都說得一套套的,你有什么優(yōu)勢?”

我被逼得連連后退,直退到底線道:“照你這么說,我只能找個男人嫁掉了。”

“那就是你的福氣了!”華彩撇嘴道:“只是你出了這檔子事兒,男人躲還躲不開呢,誰敢娶你?”

我氣得雙手直顫,狗急了還跳墻哩!“你的意思是說今后我只能流落風塵啦―――”

“拉倒吧!”華彩強硬地截斷我的話,“你以為誰都可以當風塵女??!單不要臉這一關你就過不去―――“

我不再反抗,直想找根繩子上吊了事。華彩見棒打落水狗成功,又快活地挑逗:“不過你到有一條好路可走。”

我精神一振,湊上前去。

“那個愛慕你的學生長得怎么樣?”

“不錯啊,怎么?”

“干脆,你就嫁了他,把那個王校活活氣死!”

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華彩真夠朋友,王校還未被氣死先把我氣死了。

華彩坐到我的旁邊,輕柔地把我的頭發(fā)弄弄亂:“逗你玩呢。聽我的,還是堅持堅持吧,時間會沖淡一切。你走了反倒顯得你做賊心虛。”

我無語。時間真的會沖淡一切么?我怕的是在時間還沒有沖淡一切的時候,我已經被沖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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