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在哭泣,但沒有變得傷感。我想這可能是因為被夜色籠罩的緣故吧。如果夜色是有生命力的,那么我真想與夜色談話。――村上龍
他們夢想著一些支離破碎的或者美妙的事物,好像在睡眠中一樣,而且這些夢的線索也如同霧一樣松散。――皮埃爾 洛蒂
從看見她第一眼起,我就有一種感覺:我和她之間絕對會有一段故事發(fā)生。她注定是我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一只錨。所以,當她走過來問我要什么的時候,我故意說,“一杯愛爾蘭咖啡,一片檸檬和一個發(fā)自內心的微笑。”她卻說,“前兩樣敞開供應,后者――缺貨。”看來,這個故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則是曲折的。只是我沒有想到,竟會有那么曲折,曲折得像小說。
跟北風呼嘯一樣的聲音,竟然是壁爐里燃燒著的炭木發(fā)出來的。我把城堡形狀的咖啡杯撂下,將壁爐里的炭木翻弄了一下,火更旺了,呼嘯聲也更猛了。
我每個周末都來一趟這個叫做“北島”的咖啡館,來一趟起碼要驅車二十多分鐘呢。不是因為這里的咖啡有多好,不是;也不是因為雕刻著百合花的黃楊木地板;更不是因為房間里到處張貼的那些詩,什么“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笔裁础昂谝菇o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尋找光明”……這些,我早就讀過,都讀濫了。我來,其實主要是因為她,因為那個戴一條亞麻布頭巾的“北島”女主人。
“哎,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怎么沒有陪你一起來?”
“北島”女主人問道?!氨睄u”女主人也是個詩人,筆名叫鐵木兒。我只知道她的筆名。
“你是擔心他們不肯來照顧你的生意吧,有我這么一個積極分子還不夠嗎?”我說。
鐵木兒沒接我的話茬,卻又問道:“你們當中的那個大胡子,他是做哪一行的?”
“一個攝影師,以人物肖像為主,是用來給雜志提供封面的,那家伙的艷福真不淺,整天身邊美女如云,怕是都要消化不良了。”
“那個藍眼珠的呢?”
鐵木兒正在磨咖啡豆。纖細玲瓏的一雙手,在蠟燭光下,玩弄著瑪瑙似的咖啡豆,每一個小巧的骨節(jié)都在運動,靈活而機敏。我最喜歡她的除了兩片厚唇上總是含著的莫名其妙的笑容之外,就是她的這雙手了。
“哦,你說的那個藍眼珠是個混血兒,身上有三分之一的法國血統,以前是個廣告策劃人?!?/p>
“那個總是低著頭像是沉思什么問題的眼鏡呢?”
“是個編電視劇本的……”
“噢,知道了?!彼焕^續(xù)審下去了。
“你太過份了吧,我的狐朋狗友你個個都感興趣,挨個關懷了一遍,唯獨對我,連問都懶得問一句?!?/p>
“因為他們都不像你一樣,總是色瞇瞇地盯著人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