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衣怔怔凝望著她,如水霧般的雙眸驚疑不定。
如歌對她笑一笑,俯身去抱那只笨重的木桶。
瑩衣急忙去搶:“不,小姐,不要……”
蝶衣蹙緊眉頭,也伸手想從小姐手中將臟衣桶接過來。她心目中如九天仙女一般的小姐,怎么可以做如此卑賤的事情呢?
如歌將木桶抱起來,不理會她們二人,邊走邊笑著說:
“你們?nèi)齻€人統(tǒng)統(tǒng)加起來,都比不上我有力氣,爭什么呢,這里又沒有外人?!币郧爸皇沁h遠地看過瑩衣,沒想到竟是如此一個可憐的女子,想必自己是不如她的吧,那么讓人憐惜的女子。她心里有點難過,于是走快些,不想讓她們看到。
“小姐,求求你……”
瑩衣追在她身后,聲音中有哀求的哭音。
“……把衣服還給我好不好……”
她凄楚的哀求像無助的梨花。
如歌吃了一驚,停下腳步,扭頭看她:“我只是想幫你……”為什么她一副好像受到欺凌的模樣。
淚水哀傷地在瑩衣臉頰上流淌,她泣不成聲:
“小姐,我知道楓少爺喜歡我,使你對我有怨恨……可是,不要搶走我的衣裳好不好……沒有在傍晚前將它們洗完……我會被趕出去的……求求你放過我……不要搶我的衣裳……”
蝶衣驚得說不出話,手指指住瑩衣發(fā)抖:“你這個賤人!小姐好心好意……”
薰衣的眼底飛快閃過一陣暗光,向身后的竹林瞟了一眼。
如歌像被人咬了一口,臉色頓時蒼白,她的心縮成一團:
“原來,是我在難為你嗎?”
她的雙手漸漸松開,沉重的木桶自她懷中向下滑去。
瑩衣卻仿佛那木桶就是她的命,飛身撲過去想要接住它,她沖過去的力道如此猛,險些將如歌撞倒。
如歌本能地想去扶她――
在她的手接觸到瑩衣胳膊的那一剎,一股氣流好似劍一般刺中她的穴道,她猝不及防,手腕一僵,卻硬生生將孱弱的瑩衣推了出去!
“撲通!”
瑩衣整個人栽進了波光熠熠的河里!
濺起的巨大水花打濕了如歌三人的衣裳!
一切發(fā)生得那么突然!
如歌甚至還沒搞明白究竟怎么了,瑩衣就已經(jīng)被她“推”到了河里。
緊接著――
一個深藍的身影像閃電一般也撲入河中!
那個身影如此熟悉。
如歌靜靜地站在河邊,一霎時,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冰冷將她全身揪緊。
竹林中。
在深藍身影沖出來的方向,一輛木輪椅也慢慢被推出來,玉自寒一身青衣,眉宇間有擔憂,沉靜地望著她。
玄璜在他身后。
夏日的正午悶熱如蒸籠。
瑩衣暈死在地上,渾身濕透,臉色慘白,滿是水珠。
戰(zhàn)楓探了探她的呼吸,眼睛微微瞇起,然后,站起身,冰冷地逼視嘴唇煞白的如歌。
如歌挺起胸脯,回視著他。
一言不發(fā)。
蝶衣急得直跺腳:“楓少爺,瑩衣是自己掉下去的,與小姐無關!”
“啪!”
沒有人看到戰(zhàn)楓是如何出手,只見蝶衣臉上驟然凸起一個鮮紅的掌印,她嘴角逸出一絲鮮血,“轟”地一聲跌在地上,昏倒過去。
薰衣蹲下去,將蝶衣的頭放到自己腿上,擦拭她嘴角的血絲。
如歌瞳孔緊縮,瞪著目光森冷的戰(zhàn)楓:
“你竟然打我的婢女?!”
她左手握拳,帶著裂空風聲,擊向戰(zhàn)楓面門,這一招毫無章法,只是帶著滿腔的激憤,向他打過來!
戰(zhàn)楓的深藍布衣被水浸濕,尤自淌著水滴貼在他剛美的身軀上,眼見她這一拳打來,不躲不閃,竟似等著被她打到。
拳頭裂空而來――
戛然定??!
不是如歌忽然心軟,而是一枝春天的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