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如白晝。
玉石階前,已鋪起了紅氈,盡頭一座玉案,一張錦椅,是莊主烈明鏡的位子。
下面左右兩旁,各有一張長案,案上的杯筷自然都是金盤玉盞,極致華貴。
這是烈火山莊各堂堂主每月一次進莊匯報的日子。
以前這樣的場合,如歌是鮮少參加的,但這次烈明鏡堅持要她出現(xiàn)。
廳堂中的人很多。
從烈明鏡右手邊起。
第一位是烈火山莊的大弟子戰(zhàn)楓。
戰(zhàn)楓一身深藍(lán)布衣,微卷的頭發(fā)幽黑發(fā)藍(lán),他的眼睛同他右耳的寶石一起閃動著幽藍(lán)的暗光。他慢慢喝著酒,身子坐得極直,心神仿佛不在這里。
第二位是主管刑罰獎懲的熾火堂堂主裔浪。
從沒有人見過裔浪的笑容,他仿佛野獸一般,一雙死灰色的眼睛,面容帶著殘忍的線條。他究竟有多大,什么出身,為什么對烈明鏡那么忠心,是武林中始終破解不了的謎。
裔浪沒有喝酒,目光緊緊跟隨著烈明鏡的一舉一動,好像只要烈明鏡在場,他的心中就不會有第二件事情。
第三位是主管錢財收支的金火堂堂主慕容一招。
慕容一招手,金銀逃不走。他好像陶朱再生,對生意買賣有天賦的才能,在他的經(jīng)營下,烈火山莊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金銀財富如雪球般越滾越大。除了朝廷和江南龍家,天下再無比烈火山莊的財產(chǎn)更雄厚的。
慕容一招笑瞇瞇地夾著菜吃,笑瞇瞇地同身旁的凌冼秋寒暄。
第四位是主管培養(yǎng)新血的明火堂堂主凌冼秋。
凌冼秋年約三旬,卻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說不出的可親。烈火山莊各堂新近的弟子都要首先經(jīng)過他調(diào)教,合格者方可加入;他從各地挑選出資質(zhì)一流的苗子,盡心栽培,源源不斷為烈火山莊輸入新血。
他沒有喝酒,也沒有吃菜,聚精會神地聽慕容一招說話。
從烈明鏡左手起。
第一位是烈火山莊的三弟子姬驚雷。
以前都是玉自寒坐這個位子,但隨著他的離莊,姬驚雷遞補上來。
姬驚雷高大健壯,目若流星,心直口快,正義感極強,在江湖中素有俠名。他的武器很特別,是一雙重約八十斤的流星錘,使起來卻輕盈如風(fēng)。
他酒量極大,抱著一壇子酒,大口喝著。
第二位就是如歌。
她一身鮮紅的衣裳,映著晶瑩的玉膚,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靈動而俏皮。她的手指捏著玲瓏的酒杯,放在唇間,猶豫著要不要喝下去。
酒很辣。
她覺得并不好喝。
可是,從宴席開始,戰(zhàn)楓就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他喝的速度不快,然而不停喝下去,也喝很多了。
而他平日并不是一個嗜酒的人。
正猶豫中。
如歌的酒杯忽然被一只水仙般纖美的手奪過去。
雪陶醉地品飲:
“好香啊……”
如歌瞪他:“你面前不是也有酒嗎?”
雪笑得嫵媚:
“可是只有這只酒杯碰過你的唇啊?!?p>她不知該生氣,還是該不理他,整日里被他這樣似有意無意地捉弄,神經(jīng)早已經(jīng)麻痹掉了。
雪笑盈盈地湊近她:
“丫頭,你用的唇紅是桂花香味嗎?好甜蜜。”
如歌氣得兩頰暈紅:
“快閉嘴!”
雪笑得打跌:
“瞧啊,害臊了呢!”
他的聲音清潤好聽,四周的人都不覺望過來。
戰(zhàn)楓也抬頭。
他的眼神深諳無底,在如歌緋紅的臉頰上掃了一下,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但立時又冷漠地繼續(xù)飲酒。
如歌看他的時候。
就只見到他右耳黯藍(lán)的寶石。
這二人的神態(tài)均落入烈明鏡的眼中。
他拂須而笑,臉上猙獰的刀疤也奇異地慈祥起來。他揮手命樂班停止奏樂,讓舞者全部退下,望著立時安靜下來的烈火山莊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