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會瞧不起。
他的眼中從來沒有她。
她用足足兩年的時間跟隨他,讓他記住了她的名字,她也似乎對他了解得多了些。
雪并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調(diào)皮和開心。
他有心事。
他仿佛在等一個人。
深夜時分。
黎明時分。
他不眠不休地撫琴。
夜露染濕他的白衣。
朝露綴滿他柔亮的長發(fā)。
琴聲哀傷。
他面容蒼白。
站在遙遠暗處的她,覺得好像有種絕望的悲傷籠罩著他。
他想掙扎。
卻始終無用。
這樣的雪,讓她的心痛成一片。
他的絕望不是因為她。
于是。
他的絕望變成了她的絕望。
品花樓那一夜。
雪的手指點中了一個紅色衣裳的小丫頭。
他笑著說――
“我要她做我的主人。”
那個小丫頭仿佛不知所措。
仿佛不知道雪從來沒有笑得那樣快樂過。
絕望的她恨不能一刀將那小丫頭劈成兩半!
她第一次有這樣強烈的殺人沖動!
后來。
雪就自她的視線中消失了。
她回到天下無刀城。
變成失去了魂魄的刀冽香。
這壇酒又飲盡。
刀冽香伏在桌上。
好像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 ***
樓下。
如歌瞪他:“那你為什么讓我點這么多菜?”雪的胃口就像小鳥一樣,沒吃多少居然說已經(jīng)飽了。
雪懶洋洋道:“人家知道你能吃嘛?!?p>天哪,剩下一大桌子菜,她的肚子無論如何也塞不進去。
如歌忍不住數(shù)落他:“你知不知道你很浪費,這頓飯花的銀子可以讓尋常百姓吃上一個月了?!?p>雪笑道:“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你以前的生活很窮困?!?p>“你在嘲笑我。”
“我只是好奇而已。”雪賠著笑臉。
如歌嘆息道:“是,以前在山莊,我是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墒?,到了品花樓,我才知道那些丫鬟小廝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p>雪喃喃自語:“給他們的工錢并不少?!?p>如歌搖搖頭:“工錢再多,她們也很少是自愿賣身的,在青樓為仆,無論怎樣名聲也不好聽。但是因為生活所迫,她們只能如此?!?p>雪看看她,點頭道:“好,我往后不再浪費就是了?!?p>如歌抱歉地笑:“對不起啊,又數(shù)落你,其實你已經(jīng)很好了?!?p>雪受寵若驚:“怎講?”
“呵呵,你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世人景仰的琴圣,想必過慣了奢華的日子,卻能跟我在小鎮(zhèn)賣燒餅……”
如歌望著他,微笑柔和地漾開。
雪心中一熱,握住她的手:
“丫頭……”
“刀――冽――臭――!你給我滾下來!”
正此時,洞賓樓中爆出一聲大喝!
滿樓客人皆嚇了一跳,杯盞傾灑聲、碗筷掉地聲、孩童驚哭聲響作一團!
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布衣少年,滿臉怒容,對著樓梯吆喝。
店小二驚慌失色,又作揖又解釋。
布衣少年只是不聽,一個勁兒喊道:
“刀冽臭!天下無刀城的刀冽臭!少爺我命令你滾下來!”
如歌和雪相視一笑。
哈,又一個舊識。
這布衣少年可不正是品花樓那夜出現(xiàn)的江南霹靂門少主雷驚鴻!
只是不曉得他為什么對刀冽香有如此大的怒氣。
看起來不像是僅僅因為雅座的問題。
一個酒壇挾著破空之聲自樓梯向布衣少年雷驚鴻砸去!
若是被這酒壇擊中,只怕他的腦袋會立時開花。
雷驚鴻冷笑,隨手一個“霹靂炮”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