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聽,骨頭在說話 第八章(4)

聽,骨頭在說話 作者:(美)凱西·萊克斯


賴安的搭檔坐在桌子對面,歪著頭看他,就像一只在籠中向外窺視的金絲雀。這個人身材矮小結(jié)實,不過略略呈現(xiàn)中年發(fā)福的跡象。他那身古銅色的皮膚,顯然是在美容院照太陽燈曬出來的,厚厚的黑發(fā)梳理得整整齊齊,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正要拍宣傳照的演員。我懷疑他的胡子也是讓專人修飾過的。桌上的銘牌顯示此人名叫讓 貝特朗。

第三個男子靠在貝特朗桌子的邊上,聽著兩人的笑話,整理著腳上那雙意大利便鞋的流蘇。我一看到他,工作熱情立刻如一部下行的電梯般急遽下墜。

“……就像一只拉煤渣的山羊?!?/p>

他們同時大笑起來,嘶啞的笑聲表明他們似乎正在說有關(guān)女人的低級笑話??藙诘聽柨戳丝词直?。

你害怕了,布蘭納,我警告過你了。鎮(zhèn)定一點兒。我清了清嗓子,穿過那迷宮般的辦公桌陣。三人立刻噤聲,朝我這邊望過來。認(rèn)出我后,兩名魁北克省警察廳探員站起身向我微笑致意。只有克勞德爾紋絲不動,絲毫沒有掩飾對我的不屑。他弓起腰,把腳放了下去,又開始整理他鞋上的流蘇,然后又看了看手表。

“布蘭納博士,你好嗎?”賴安用英語向我問好,并朝我伸出手,“你最近回過老家沒有?”

“幾個月沒回了?!蔽艺f。他握手的力度很大。

“我正想問問你,你回家時要不要隨身帶上一支AK47?”

“不用,我們通常只是把槍放在家里,掛起來作裝飾?!?/p>

我已經(jīng)對他們挖苦美國暴力犯罪猖獗感到習(xí)以為常了?!澳抢镉惺覂?nèi)廁所了嗎?”貝特朗問道。他是在取笑美國南部的落后。

“只有一些大旅館里才有?!蔽移届o地回答。

這三個人當(dāng)中,只有賴安看起來有些尷尬。

安德魯 賴安的經(jīng)歷完全不像一個警察廳兇殺組的探員。他出生在新斯科舍省,是一對愛爾蘭裔夫婦的獨生子。這對醫(yī)生夫婦在倫敦學(xué)醫(yī),搬到加拿大時依然只會說英語。他們希望獨生子也能學(xué)醫(yī),由于他們當(dāng)年因只會英語而遭遇了許多挫折,因此他們發(fā)誓要讓孩子說上一口流利的法語。

他是在圣弗朗西斯 澤維爾讀初中時學(xué)壞的。受刺激的邊緣生活引誘,賴安開始酗酒并染上了毒癮。最后,他待在學(xué)校的時間很少,終日與酒鬼和癮君子混在一起。他成了當(dāng)?shù)鼐炀值某??,每次在狂飲作樂的下場,都是被逮進警局,趴在拘留所的地板上嘔吐。一個晚上,他被一名可卡因癮君子割傷了脖子,被送往圣瑪莎醫(yī)院急救,刀子差一點就割斷了頸動脈。

經(jīng)過這次事件后,他洗心革面,成了一名基督教徒。這個轉(zhuǎn)變來得迅猛而徹底。盡管他仍然受到邪惡世界的引誘,但這次他是站到另外一邊了。他讀完犯罪學(xué)的本科,成功申請到魁北克省警察廳工作,最終被提拔為兇殺組副隊長。

他以前在街頭胡鬧的日子給后來的工作帶來了不少便利。賴安平日雖然彬彬有禮、言談溫和,卻格外擅長處理街頭事件。他熟知黑社會的術(shù)語和慣例,能夠掌握他們的動態(tài)。我還沒和他合作過,這些關(guān)于他的傳言都是道聽途說。不過,我從沒聽見有誰說過他的壞話。

“你今天來這里做什么?”他問道,伸手指向窗外,“你該在戶外享受派對才是?!?/p>

我看到他頸上有一條細(xì)細(xì)的傷疤沿著領(lǐng)子往上爬,一直蔓延到脖子后面。這條傷痕看起來光滑發(fā)亮,如同一條橡皮蛇。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www.afriseller.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