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忙碌是解決不了的。其實桑全并沒有外表上看上去的堅強,那些叛逆的特征是一個個被壓印在他的身上。而他本身是一個無助的人,當他不多話的時候,就是在忙碌地去掙扎開矛盾。
而蘇一,還是依然覺得不知道說什么。她本是想要找桑全商量怎么辦。但是桑全似乎就是忙碌,什么話都不愿意說,也不愿意搭理,一個人在做料理。做料理變成了他最大的樂趣吧。
蘇一只好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里。這個房間就住了幾天。小讓的氣息似乎都要擴散掉了一樣。她把燈開得很亮,看得清楚這個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角落里都冒著光,每一個角落都干凈,可是卻看不見小讓了。
她立刻讓自己打消這樣的念頭,小讓是那么純真的孩子,怎么可以不醒過來。她把燈都給關了,似乎是又一次把所有的顏色都歸為臨界的黑,然后在床上,閉上眼,慢慢熟悉的味道和感覺都親密地跑來,那是和自己家一樣的味道。自己都已經(jīng)塊要掉進那樣的漩渦之中了。
剛快要睡著,桑全就進來把燈打開,對蘇一說,剛敲門了許久,你都沒有開,我就自己進來了,吃飯吧。
桑全也沒等蘇一回答,就出去了,他是害怕被拒絕,畢竟自己和蘇一一樣都沒有胃口,但是他又害怕一個人吃飯。蘇一應聲出去。稍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吹綕M桌的菜,還是覺得沒有胃口。
桑全準備好了湯勺給她,很有心地幫她把菜都整合在一個小碟子里。兩個人開始默默地吃,兩個人吃飯的時候,只有咀嚼的聲音還有菜的香氣。
3.
電話在各自都沉默的時候響了起來,整個房間空蕩蕩的,都能聽得見回音。而電話那邊的聲音變得很大很大,蘇一都能聽得清楚那些聲音。
是醫(yī)院打來的電話。桑全接電話一直在“哦、哦、哦”,每一次說,都越來越強烈咬下那個字,要把那個字毀滅一樣。接完電話,他說,小讓有危險,醫(yī)院讓我們現(xiàn)在就過去。蘇一來不及換衣服,就跟著桑全下樓。
而電梯這個時候,卻一直遲遲不肯落下,所以桑全是從樓梯跑下去的,但是又不能太快,后面的蘇一喘氣的聲音讓他不忍心過快,但是他還是喊著快快快,兩個人急速地沖到了樓下。又是飛快地開車去醫(yī)院,同樣的路途,在幾個小時前已經(jīng)走過,而在幾個小時后,又是另一番的心情。
匆匆從身邊飛過的景色也變的模糊起來。而在蘇一的心里,突然覺得很痛很痛,覺得被什么牽扯著,猶如一種牽引一樣的痛著,但是她沒有辦法要求桑全停下來,而是整個人靠在了桑全的背上,突然覺得背有些溫暖,溫暖得如同路燈一樣。她又靠了靠,半個臉貼在背上,聽到肌肉里的喀嚓的響聲,似乎還能聽到血液流過靜脈鼓動的聲音。蘇一突然覺得那是安穩(wěn)的一種聲音,很安全??墒沁@樣的安全只是暫時,很快的速度,他們到達了醫(yī)院。兩個人又開始飛奔到電梯??墒请娞輫艘粓F人,幾個建筑工人模樣的人抬著他們的工友,全身都是血,似乎是被砸傷的,整個腿都是血肉模糊。
蘇一看到這樣的情形,開始止不住的嘔吐。桑全握著她的手,很用力地拽了出來,然后走向樓梯。而蘇一的手還是被繃帶纏繞著,傷口沒有愈合,這么一拉,剛剛開始長好的傷口也被扯開了一樣的痛,但是蘇一并沒有叫出來。她順著他的步伐,一層層階梯地爬上去。每一層階梯不只是通向小讓的病房,也通向了另一個心靈的小角落,而那個角落急需要一片陽光來降臨出現(xiàn)一般,而這些降臨都在詛咒一樣的黑暗。
蘇一,是覺得痛,來自于手掌,雖然還并沒有去看手掌的繃帶,但是已經(jīng)能明顯感覺到有血是從里面滲出來了。而這些血液的帶來的痛讓蘇一清醒了過來。腦子里閃動著“小讓”兩個字。所有的念頭都變的臟不可耐,都不能動搖此刻的心里擔憂。
兩個人是在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到達了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