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次,與前輩張北海邊聊邊走在和平東路溫州街一帶,夏季喧天的蟬聲,逼得我們得用吼的才能聽到彼此說話。
我問他這個曾因“保釣”有十數年不得返臺的老臺北,此刻的臺北,還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讓他還有回到從前之感。
毫不意外的,他指指我們周遭的巷弄。
盟盟在念幼稚園大班時的學校,就在溫州街泰順街一帶,于是,有一整年,每天早一回晚一回,我們都必須出沒其間。
那一天(天啊也不過就是去年!),我想,將如溫州街之于張北海、之于李渝??之于很多很多人一樣,在未來很長的歲月里,無論在白日或夜晚,醒著或睡夢中,它舊日的青瓦木屋或現下的水泥樓層,都將對我們放著金色的溫暖的光(這幾句僅憑記憶使用李渝《溫州街的故事》的片段)。
通常我和盟盟都舍路邊現有的公車不坐,每天精心挑選今天要走哪一巷哪一弄,往往,兩人立在兩條望去皆美麗的巷口,遲遲無法決定該走哪一條,盡管每條巷子我們都走過少說有十來次。
每一條巷子都依其特色給命了名,優(yōu)美如“石榴巷”、“使君子(花)巷”,也有“殺雞巷”,因其巷口有現宰活雞的販子??還有一條種滿了楓香的死巷子,我們都忍不住彎進去站一站,抬頭望望樹上快樂得要命的白頭翁們。
一次正逢到臺靜農故居被怪手拆毀,目睹畢,我們難免感慨地進到院子里,撿拾一株攔腰撞斷、剛去世的老香樟的樹干碎片回家做紀念。
盟盟畢業(yè)時,原址已蓋起了好丑好貴的公寓。
六月了,使君子巷內的那株玉蘭一定大開,秘密巷的面包樹和構樹將將初實,我們好想念屬于我們的溫州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