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條我一向很喜歡的領帶,他想。藍色鋸齒花紋和一抹夾竹桃的粉紅。歐斯納德帶著造物主的自豪神情,看著潘戴爾設定警鈴裝置。
5
雨已經停了。滿是繽紛小燈泡的巴士搖搖晃晃駛過水坑,里頭空蕩蕩的。熾熱藍色的向晚天空遁入黑夜,但熱氣猶存。巴拿馬市一向如此。熱有干熱,也有濕熱。但熱氣一直都有,就像噪音無所不在一樣:交通、電鉆、升上降下的腳手架、飛機、冷氣機、罐頭音樂[1]預先錄制好的音樂,一般用作背景音樂。[1]、推土機、直升機以及——如果你運氣不錯的話——鳥兒。歐斯納德拖著他那把賭馬莊家傘。潘戴爾盡管保持警戒,卻又沒有豎起心防。他對自己的感覺很不解。面對考驗,他變得更堅強,也更睿智。但是考驗什么?又如何堅強與睿智?如果他已幸免于難,為什么沒有感到更安全?盡管如此,重新回到塵世,他還是有重生的感覺。
“五萬塊錢!”他打開車鎖,對著歐斯納德大叫。
“什么東西?”
“手繪巴士的費用!他們請了真正的藝術家!花了兩年!”
就算他真的知道這些事,也是此刻才知情的,但是內心有些東西,催促他表現出權威。坐進駕駛座時,他有種很不安的感覺。經費應該是將近一萬五,而且耗時兩個月,并非兩年。
“要我來開嗎?”歐斯納德問道,偷偷瞄著馬路左右。
但潘戴爾是自己的主宰。十分鐘之前,他已讓自己相信,他再也無法自由闊步。而現在,他坐在自己的方向盤后,有獄卒在身邊,身上穿的是自己的粉藍西裝,而不是口袋上繡著“潘戴爾”的臭兮兮麻布袍子。
“沒有埋伏吧?”歐斯納德問。
潘戴爾不懂。
“你不想見到的人——欠錢的啦,被你戴了綠帽子的丈夫啦——諸如此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