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一大早，我在女院長門前撒了二十幾顆栗子，讓她跌下了階梯，但她的大屁股正好跌坐在地上，所以她什么也沒撞斷，也沒受傷。

當時我已經不再坐輪椅了，而是拄著拐杖走路。大家都說我進步很大。

上課時間是從八點到中午，飯后就午休，但不是睡覺，而是閱讀女老師借給我的書，或是趁院長不在辦公室里時從她那兒“借”來的書。到了下午，我和所有的人一樣上體育課。到了晚上，我還得做功課。

我很快就做完了功課，然后就寫信。是寫給女老師的信，我?guī)缀鯊臎]有拿給她過。我也寫信給我的父母、兄弟，也從未寄給他們過，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的地址。

幾乎有三年的時光，都是這么度過的。我不再需要拐杖，我可以用一般的手杖走路。我會讀書、寫字和算術。雖然我們不打分數(shù)，但是公布在墻上的學生名簿里，我的名字旁邊經常得到一顆金星。在心算方面，我特別拿手。

女老師在醫(yī)院里有一間專用的寢室，但是她每天晚上都不睡在那兒。因為一到了傍晚，她就會到城里去，然后一直要到早上才回來。我曾經問過她，是不是可以帶我一塊兒出去，她回答我，這是不可能的。她說我不準踏出康復中心一步，但是她答應給我買巧克力回來。她總是私底下偷偷拿巧克力給我，因為她沒有足夠的巧克力可以分給所有的人。

一天晚上，我對她說：“我和那些男生在同一個房間里睡煩了，我想和女人睡。”

她笑說：“你想要到女生的房間睡覺?”

“不，不是和那些女生睡，我是想和女人睡?！?/p>

“女人?什么樣的女人?”

“比方說和老師，我想到老師房里睡覺，睡在你的床上。”

她吻了我的眼睛說道：“像你這種年紀的小男生，應該獨自一個人睡覺?！?/p>

“你也是嗎?你也是一個人睡嗎?”

“不錯，我也是!”

有一天下午，她來到我的秘密小窩下面。我的秘密小窩就在一棵胡桃樹上，是胡桃樹的枝干自然形成的舒適座位。在那里，我可以看書或是眺望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