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河邊坐了很久，然后回到鎮(zhèn)上。我經(jīng)過舊市區(qū)，進(jìn)入城堡附近的小巷道，然后登上墓地，但是我找不到外婆的墳?zāi)埂?/p>

接連好幾天，我就是這樣在鎮(zhèn)上的大街小巷溜達(dá)好幾個小時。尤其在那些窄巷里，那兒的房子深陷到地面下，窗子和地面平齊。有時候，我會到公園里的長椅上、城堡的矮墻上，或是墓地里的墳?zāi)股献蛔亲羽I了就隨便走進(jìn)一家小酒吧，那兒有什么，就吃什么。然后，我會和一些工人喝上幾杯，他們都是一些單純樸實的市井小民。沒人認(rèn)得我，也沒人記得我。

有一天，我到那家文具店去買紙和筆。我兒時歲月里的那位胖先生已不在那兒了，現(xiàn)在換成了另外一個女人在那里看店。她坐在一張扶手椅上，就在那扇面對花園的落地窗邊，正在打毛線。她對我微笑。

“你好面熟哦!除非你太晚回來而我也睡了，否則我每天都會看見你在那家旅館進(jìn)進(jìn)出出的。我住在文具店的樓上，喜歡眺望廣場的夜色?！?/p>

我說：“我也是?！?/p>

她問道：“你是來這里度假的嗎?要住很久嗎?”

“沒錯，幾乎可以這么說，我是來度假的，而且我希望能待愈久愈好，這都得看我的簽證，還有我的錢夠不夠用?！?/p>

“簽證?你是外國人?不太像嘛!”

“我小時候就住在這個鎮(zhèn)上，而且我也在這個國家出生。但是長久以來我一直都住在國外?！?/p>

她說：“我們國家現(xiàn)在變得很自由，有不少外國人來這里。他們都是以前離開此地，革命后再以觀光的名義回來探親，不過大部分人都是來這里觀光游玩和看風(fēng)景的。這個地方愈來愈有朝氣了，大型觀光巴士一輛接著一輛駛進(jìn)來，里面都坐滿觀光客。這樣一來，我們這個小鎮(zhèn)是愈來愈熱鬧了。”

事實上，旅館里的人也愈擠愈滿了。每周六總會有人開舞會，有時甚至還持續(xù)到凌晨四點鐘。我無法忍受那些音樂，還有那些人群玩樂時發(fā)出來的笑鬧聲。

因此，我就離開旅館走到街上去，帶著一瓶事先在白天就已經(jīng)買好的酒，坐在長椅上等候。

一天晚上，一個小男孩坐在我旁邊：

“先生，我可以和您坐在一塊兒嗎?晚上我有點怕!”

我認(rèn)得那個聲音，是那個在我到達(dá)的那一天幫我提行李的小男孩。我問他：

“這么晚了，你在這里做什么?”

他說：“我在等我媽媽。只要有舞會，她都得待到很晚，要幫忙招待，還要洗碗盤。”

“那又能怎樣?你只要待在家里安心睡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