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從容,你怎么來了?”祁有音驚訝地看著對方。
“不速之客對吧?”郝從容邊說邊往屋里走,好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樣。
祁有音關(guān)上門,跟在她的身后,她最佩服郝從容的就是這一點,見面三分熟,從不怵陌生人,而有了老同學這層關(guān)系,就更無遮攔了??善钣幸舢吘共煌?,她的丈夫是周建業(yè),省委副書記,郝從容來她家串門總應該事先打個招呼吧。
郝從容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將手里拎著的東西在半空中晃了晃說:“有音,我今天早晨一睜眼,就聞到了一股炒松籽的香味,這香味撩著我的鼻孔,讓我一下子想起你來了,大學時代,我們經(jīng)常買松籽嗑,有次還進行嗑松籽比賽,你得了第一名。本來今天周末,我準備賴床睡覺,可是突然想你,就早早起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們門口的炒貨店,給你買了兩斤剛出鍋的松籽,為了讓你嘗到鮮味,未打電話就匆匆跑來了,反正我認識你家大門朝哪里開,要是你在家,就算你有口福,你不在家,只當我白跑一趟,鍛煉身體了?!焙聫娜菸χ鴮⑺勺逊旁诓鑾咨?。
祁有音笑笑,郝從容不請自來的理由雖然勉強,可大體也能自圓其說,只是她心里不相信,郝從容真會為送兩包剛出鍋的松籽而跑到她的家里,她一定有別的目的,她想起最近省市都在調(diào)班子,郝從容該不是為吳啟正的仕途而來吧?這個念頭一閃,她的內(nèi)心不由緊張起來。但祁有音臉上沒表現(xiàn)什么,仍是熱情地為郝從容泡茶。
郝從容將松籽打開說:“你快嘗嘗,這家的松籽真是口感特別。賣炒貨這家人,本來是從山東來的農(nóng)民工,來時帶了一對兒女,租一間門面房,幾年下來,他家的炒貨遠近聞名,我們這個小區(qū)的人都買他家的炒貨,最近聽說他家的炒貨還出口到韓國去了,并且有了自己的品牌,兩個拖著鼻涕的孩子也長大了,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呀?!?/p>
“這就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只要自己用心努力?!逼钣幸舸钤捳f。
郝從容索性站起身,左顧右盼地打量了房間一會兒,然后說:“有音,你剛搬新房的時候我來過一趟,覺得家里的陳設(shè)過于簡樸,現(xiàn)在你家里仍然是老樣子,你和周建業(yè)都是省里的干部,收入也不少,干嘛這么苦著自己呀,錢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該花就花呀?!?/p>
祁有音將泡好的茶端給郝從容說:“小時候,我母親經(jīng)常跟我們幾個孩子說,是衣能暖,是飯能飽,是房能安,這已經(jīng)挺好了,這么大的房子,只住三個人,應該說是一種浪費了?!?/p>
郝從容接過茶,品了一口,又將茶杯放在茶幾上說:“你的茶也很普通,還不如我們家的茶葉有檔次?!?/p>
祁有音一笑道:“人跟人不好比的,你是遠近聞名的作家,凡事自然要擺個譜。”
郝從容謙虛說:“作家不行,作家不如商人,商人又不如官員?!?/p>
“那要看什么樣的官員,像我們老周那樣的官員永遠都不會擺譜。”祁有音接話說。
郝從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欠妥了,便笑著說:“那是那是,像周書記這樣廉潔的官員還是很難得的?!闭f罷在客廳轉(zhuǎn)了一會兒,又坐下說:“家徒四壁,連張字畫也沒有,你不難為情,你這個老同學都替你難為情了。正好別人送了我一幅字,掛在你這客廳里吧,保你四壁生輝?!闭f罷,就拉開了手包,從里面取出畫軸,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