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李志遠說,鄉(xiāng)鎮(zhèn)換屆選舉出了問題,那就是我們工作上的重大失誤,對縣上的換屆工作也會產(chǎn)生影響。
是這樣。陸平說。
陸書記,那你對鄉(xiāng)鎮(zhèn)上的領導班子的配備問題有沒有考慮?也許這才是李志遠找陸平的主題。他就是想在陸平的嘴里,了解到張伯年對鄉(xiāng)鎮(zhèn)領導班子配備和調整的真實情況。現(xiàn)在有關人事安排上的事情,張伯年基本上不跟他交換意見,大部分都是張伯年和劉生源一塊擬定好,便上書記辦公會上討論,李志遠反對也沒辦法,縣委書記是張伯年而不是他,因此兩人的關系便變得緊張起來,甚至快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李志遠深深感覺到形勢對他越來越不利,雖然他在清水的時間不會太長,但在換屆選舉前肯定走不了,既然他還要在清水呆一段,那他總不能光看張伯年在他面前揮拳踢腿,如果他還是清水縣的縣長,就不能形同虛設。然而張伯年不但在一些重大問題上不跟他商量,而且提拔的都是張伯年的人,為這事他倆鬧得曾驚動過市里的領導,市里領導分別找他倆談過話,讓他倆顧全大局,精誠團結??伤麄z再也團結不到一塊了,弦繃得越來越緊。柳漢年沒想到張伯年和李志遠是這樣兩個貨色。
遼河市委只好作出決定,讓張伯年繼續(xù)在清水擔任縣委書記,李志遠調回市里重新分配工作,讓陸平接替李志遠擔任清水縣縣長。
李志遠知道他在清水的光榮使命就這么長時間了。
然而讓李志遠想不通的是陸平不能一到清水就跟上張伯年跑,連頭也不扭過看他一眼,這就讓他心里很不舒服。盡管他覺得他在清水敗給了張伯年,但陸平要擺正位置,哪怕面子上過得去也行,不要太過分,他們要想太過分地不把他當一回事,那他也會破罐子破摔。因此在這次人事調整上,他還要堅守一下自己的陣地,要堅守肯定要斗爭,但他要告誡陸平,這樣玩火是很危險的。
現(xiàn)在李志遠當面質問他這樣敏感的問題,使他有些心神不安,不知怎么回答李志遠好。事實上,張伯年根本沒有和陸平商談過一些鄉(xiāng)鎮(zhèn)領導班子的配備事情,也就談不上他考慮。因此陸平如實對李志遠說,李縣長,張書記只交代讓我和劉部長去一些鄉(xiāng)鎮(zhèn),從來沒有談論過人事上的事。
是這樣?李志遠有些不相信地問陸平。
當然是這樣。陸平說。
李志遠說,你在該注意的問題上一定要注意,清水的水很深,可以淹死人。
感謝李縣長的提醒。陸平說,我會注意的。
李志遠和陸平的談話是沉重的,陸平想不到已經(jīng)當了幾年縣長的李志遠,怎么會變得這么多疑,對誰都有一種敵視的心理,應該說他和李志遠以前的關系也不錯,能在一塊工作是緣分,可是一旦走到一塊,關系就會發(fā)生變化,就會產(chǎn)生一些矛盾,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陸平?jīng)]想要和張伯年或李志遠之間發(fā)生不愉快的事情,他在來縣政府的路上也這么想,不管李志遠說什么,他都會心平氣和地耐心聽。雖然李志遠和他談話那種語氣很不友好,但他還是忍住了。
李志遠可能也感覺到他跟陸平這樣談話有些欠妥,這才給陸平倒了一杯茶喝。
陸平不會計較李志遠便喝了一口茶,看著李志遠說,我明天就去一些鄉(xiāng)鎮(zhèn),你看我還需要做一些什么工作?
沒什么。李志遠說,清水的天是明朗的天。
陸平很不是滋味地離開了縣政府回到縣委,什么事情也不想干了,他覺得官場上太險惡,把一些人搞得神神鬼鬼,好像一進入官場就變態(tài)了,就把握不住自己了,就想把權獨攬在自己手里,這怎能搞好工作?工作恐怕都成扯淡了?,F(xiàn)在他不知道還會有什么讓他不高興的事情在等待他。他不知道。他把窗簾拉上,辦公室里很黑,但他不愿開燈地走到他的床跟前,連外套都沒有脫地躺在床上,眨動著一對明亮的眼睛,幾乎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