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局長點點頭，對姚鄉(xiāng)長說：“你讓各村的村長把損失的綿羊數(shù)攏一攏，連上防疫針的費用，寫個材料，回頭給我送過去?？茨懿荒芘c款?！?/p>

姚鄉(xiāng)長答應著。王副局長又問他：“姚鄉(xiāng)長，你看用綿羊搞‘自力扶貧’的路子是不是不對？”

姚鄉(xiāng)長急了，說：“不可能！王局長，這完全是個意外情況。我們鄉(xiāng)獸醫(yī)站沒按規(guī)定打防疫針是一。加上今年大旱，是五十年一遇，屬于天災，是二。王老漢你說是不是？”

王老漢答：“那對，沒像今年這么旱過?！?/p>

姚鄉(xiāng)長又說：“搞試點，搞‘自力扶貧’是一條新路子。王局長你也看到了，自從搞了這個試點，這村里的貧困戶都覺得有了盼頭。這比給錢效果好。給錢是治標，扶持致富才是治本?！?/p>

王副局長點點頭：“叫你這么分析，也有些道理。那這個項目不能停。我再找畜牧局聯(lián)系點良種?！?/p>

姚鄉(xiāng)長說：“道理不道理我沒想過，王局長為老百姓辦實事，誰都看得見。這話我到哪里都敢說。是不是，王老漢？”

王老漢說：“那對，王局長給老百姓辦事?！?/p>

王副局長擺擺手：“不能這么說，為老百姓辦事，這不是應該的嗎？”又掏出五十塊錢，遞給王老漢，“去買點生石灰，把院子灑灑，消消毒?！?/p>

王老漢熱淚盈眶。

這時候，一些受災戶都聚到王老漢的院子里。姚鄉(xiāng)長趁機站在王副局長旁邊，喊：“社員們，民政局王局長來看望大伙來了。他給咱聯(lián)系良種，讓咱自力扶貧不說，咱受了災，他還保證不讓一個社員有損失，大伙說該不該感謝王局長?。俊?/p>

受災戶都喊：“應該啊。姚鄉(xiāng)長說得對，感謝王局長啊。”

王副局長這時向田江打手勢，田江趕忙上車發(fā)動了機器。王副局長揮手上了車，臉上又帶上滿意的表情，說：“開車?！?/p>

田江開著車往回走，禁不住說：“王局長，還是你為老百姓辦實事。王老漢家日子苦，是得多幫著點?！?/p>

王副局長今天心情挺好，說：“田江，你說數(shù)綿羊的事吧。你不明白，這可不是我好心多給報虛數(shù)。按道理說，我一個國家干部，不該干弄虛作假的事。我和你說個道理。三十六只，王老漢報成五十四只。照這么看，姚鄉(xiāng)長的報告能把其他死綿羊多報一倍。這個報告上了局長辦公會，能批。但是按規(guī)矩，頂多批報損的三分之一。我親自來的現(xiàn)場，為給我面子，局班子會多批點，能批報損的一半。實際這樣下來，批的數(shù)差不能補齊老百姓的損失。誰都明白這里頭有水分，但是還不能明說，批文上會說‘其余損失，由前水車鄉(xiāng)自籌’。

唯一不同的是，我辛苦跑過來看現(xiàn)場，還叫他們多報損。要是姚鄉(xiāng)長良心好點，款項經他手時，說不定能不扣或少扣，受災戶才能有點實惠，‘自力扶貧’這個事推行下去才有可能。”

田江聽得心悅誠服，說：“王局長，當官不容易?！?/p>

王副局長閉上眼一聲長嘆。

過了會，田江想起團結小車司機的事，試著對王副局長說：“王局長，我也打算和幾個工友多處處?！?/p>

王副局長睜開眼說：“那對?！?/p>

田江又說：“要是不拉你，我不好開公家的車。再說叫小車司馬他們看著了，說不定不好。”

王副局長說：“那也對。真需要用車，怎么不打車？我有次在財務科看到小車司馬他們報了不少出租車票?！?/p>

田江說：“明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