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爸是30后,生于1933年,黑龍江漠河人,1947年14歲被林彪四野—當時是東野征召入伍,成為推翻蔣家王朝解放全中國的人民子弟兵。
我爸性格比較淡漠,雖然有過解放戰(zhàn)爭的經(jīng)歷,但為人處世謹小慎微,擅長忍辱負重,四清和“文革”都受過小沖擊。打碎牙往肚里咽,肚子里盛不下了,索性到茅坑拉出來。
1976年春天,我爸突然成憤青了,到天安門廣場給已故的周恩來總理送花圈,還抄了很多天安門的詩。其中有兩句我特別喜歡的—我哭豺狼笑,揚眉劍出鞘!當時我們家都驚著了,我們家老爺子怎么突然愛好上政治風云了?
因為我爸,解放初期進了中南海,在國務(wù)院當機要秘書,經(jīng)常在懷仁堂受到周恩來總理接見,被周總理親切握過手,一起合過影。周總理還組織過我爸這些20歲上下的小秘書飯局,四菜一湯的淳樸飯局。周恩來有一次還用汾酒款待大家,我爸的酒量就是那時跟總理喝酒練出來的。
所以我爸,七六四五清明必去天安門廣場追思周總理,結(jié)果被打成現(xiàn)行反革命。那陣兒我們家惶惶不可終日,感覺到了世界末日,卻突然來了唐山大地震,更加惶惶不可終日,更加世界末日。后來地震連著把我爸的事兒也給平了,抗震救災讓人們很快忘了政治事件。
1974年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我跟我媽去中山公園游園,見到了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鄧小平、汪東興、李先念、陳錫聯(lián)?;丶椅揖透野诛@擺,我爸說:這有什么?毛劉周朱陳林鄧,我都見過。
38.
吳華新的洞房鴻俱樂部(Red nuptial hight club)像一座靜謐的幽宅,外面燈火不輝煌,里面人聲已鼎沸。而此刻,午夜兩點多了,林商32歲的生日趴已到曲終人散。
有些人早已不辭而別,因為人離開世界從來都是不辭而別。夜生活培養(yǎng)了人的一種直擊風格,自己美了,突然就撤,用不著道一聲珍重,再道一聲珍重,最后還道一聲珍重,里面據(jù)說有著蜜甜的憂愁。有時候,當你比較得體似有教養(yǎng)跟別人說:我先撤了,明兒還有事兒呢。別人只好說:滾吧!所以,真打算道別時一般都說:我滾了。別人就會說:滾就滾唄。滾吧,滾吧,人都要學會自己回家……
幸福三村的夜風有些微涼,盛夏的星空沒剩下幾顆星星。林商、溫妙可、莊鴻雁、賈靚、徐船梅、戴川邦、范世綱、吳華新、老嗨、小季在“洞房鴻”的門口商量著下一站去哪兒,還是回家洗洗睡?
戴川邦:天下就有不散的宴席,繼續(xù)混。林商:人生就有不解的風情,各回家。徐船梅:戴川邦。戴川邦:在。徐船梅:你媳婦喊你回家睡覺呢。老嗨:要不去我店吃點兒宵夜?小季:要不咱們China Doll?溫妙可把林商推到戴川邦懷里:川邦,你哪兒都不許去,帶媳婦回家,你媳婦今天過生日,懂么?
賈靚突然打了一個清脆的噴嚏,范世綱:你沒事兒吧?賈靚:可能剛才潑香檳被激著了。戴川邦:你還不趕緊跟范哥走?他不好意思說,此時無聲勝有聲;但你一定要說,讓我們于無聲處聽驚雷。
賈靚果敢地靠著范世綱:驚雷就驚雷,哥,我跟你走。林商揪著戴川邦:那你也跟我滾!老嗨:那我們?nèi)コ韵沽耍靖?,你也一塊兒去吧?小季手一比畫:我就China Doll了。
范世綱跟溫妙可耳語著,這時小季掏出一個Zippo打火機:誰打火機呀,這是?徐船梅:啊!我的,季哥,這是我落的。小季用一個靈妙的手法,將打火機在手中轉(zhuǎn)了幾下,然后塞到衣服兜里。徐船梅趕緊過來去小季衣服兜里找,小季一指徐船梅的褲兜:在你兜里呢。徐船梅一摸自己的褲兜,果然摸出她的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