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顏梓諾打車去了她來時的那個火車站,買了下午一點回寂城的車票,狠狠地握在手心里。
數(shù)不清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了,她的意識已經(jīng)麻木,她看見窗外的天色漸漸變黑,路過的城市華燈初上。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
心里,一千遍一萬遍,從一個深淵冒出來的,都是這樣仿佛吶喊般的聲音。
可是,說那么多遍,還有什么用。
沒有用了。沒有用了。再也沒有用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疲憊地吶喊了多少聲,她終于癱軟下來,覺得千里之外的流源是聽不見的??墒?,親愛的。就算你聽不見,我在某一個時間點,曾經(jīng)是真真正正地吶喊過啊。
時間是旅行的載體,可時間卻會帶我們?nèi)ヒ粋€原本不想去的地方。
顏梓諾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空是深深的黑色,月亮似一彎小船搖擺在濃厚的云朵里。她伸了個懶腰,聽到廣播里的到站通知,盡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睡了好幾個小時。
真就是這樣毫無知覺地過了一個下午和傍晚?她看看表,指針指向十點二十二分。
從車站出來,地鐵和公交車的末班都已經(jīng)停了。她站在路邊,像一個失足的女孩。
到底該不該回家?她想。她無法找到更多的理由和父母交代,而她知道盡管父母那樣寵她,可是她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犯下了顏家最大的禁忌。
雖然偶爾倔強,但是從來沒有不聽父母的話。
她知道或者能夠理解父母對待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可是她不能明白的是,為什么大人之間的關系永遠那么復雜。這個火坑,確確實實是他們把自己推下去的啊,是他們讓自己最愛的女兒變成賭注,變成顏家和流家關系的銜接品。
于是她勇敢地這么做了,直到某天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種感覺里迷失了自己。
穿著單薄裙子的她,抱緊雙臂感覺到了寒冷,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碗口大的汽車車燈閃過,道路兩旁的法國梧桐投下斜斜的影子。
她伸出手攔了輛的士,坐進車里對司機說:“樟嶺路樟嶺花苑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