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爺這回氣量這么大?”梅玉屏記得他剛才說過“很難”。
“洪爺家的事,就是我們家的事,大家都是兄弟嘛!”巴爺胡亂扯著關(guān)系,道,“不要說打六折,就是送你一套房也行,大家交個朋友嘛!”
“好,那就一言為定?!倍√幐呗暯械?。
大家不明白她的“一言為定”,是指打六折,還是送一套房。
第二天中午,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巴爺坐在貴人茶吧里不停地給丁處打電話,催她趕快來??啥√幵陔娫捓锢鲜峭迫杷牡?,一會兒說家里有事,一會兒說車堵。最后,當(dāng)他看到丁處進來時,只是孤身一人。
“洪爺呢?你們洪爺為什么不來?”巴爺急問道,“光你滿意不行,還得洪爺滿意呀?!?/p>
“他不來了。”丁處失望地說,“還是算了吧,關(guān)鍵不是我先生,是他父親不答應(yīng)?!?/p>
梅玉屏把他們引到茶吧坐下。巴爺?shù)溃骸皠e著急,慢慢說,先喝口茶。對了,梅姐,讓人端點吃的過來,肚子餓壞了?!?/p>
丁處邊吃邊說:“巴爺,謝謝你的好意了。看來,我們不能買你的房了,別說送我一套,連打六折都不成?!?/p>
“為什么?”梅玉屏正好走到身邊,插嘴問道。
“我公公這人很講原則,他說這樣做違反紀(jì)律的?!倍√師o奈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好像到了嶺西后,比在嶺東還死板,什么事都要講紀(jì)律啦原則啦法律啦,在他看來,這社會上沒幾件事能做的?!?/p>
“果然是個紅臉鐘馗?!卑蜖敳恍⌒恼f漏了嘴,把老巴常掛嘴上的話順順溜溜帶了出來。“唉,不是說他沒道理,是他不懂得與時俱進,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人人都想著賺錢過好日子,他怎么就死守著原則,還讓家里人跟著他做苦行僧呢?”
“我也這么勸他呀?!倍√幍溃拔遗伦约簞駴]用,還讓我先生一起勸他??山Y(jié)果,我們倆都讓他批了一通,說我們不懂得自律,遲早會壞了家風(fēng),讓他在外面被動。你看看,我們家老爺子,就顧他自己做這個省委副書記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動,就不知道我們?nèi)兆舆^得清苦,在外面沒面子,不是更被動嗎?”
“這樣吧,辦法還是有的?!卑蜖攭旱土松らT,道,“房子你照拿,算我送你,你們別告訴他,這不就成了嗎?”
“不可能呀?!倍√幇琢税蜖斠谎?,笑道,“我們哪能保得住這個秘密?有了房,他遲早會知道的,要是他知道我們瞞著他拿了人家好處,那還不完蛋?不行不行?!?/p>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咋辦?”巴爺無奈道。
“我也不知道。”丁處搖了搖頭,“對了,我先生也在問,為什么你這么關(guān)心我們?他說,我們沒幫過你們,無功不受碌啊?!?/p>
“我不正想讓你們幫幫我嘛?!卑蜖斂嘈Φ溃澳阒绬??你公公洪書記,把省委常委里的好些人都狠狠地批了,態(tài)度比一把手盧書記還要強硬,搞得大家很難堪呀。他說,省級領(lǐng)導(dǎo)里面家屬子女經(jīng)商辦企業(yè)的,都要進行整改,在自己管轄的范圍或行業(yè)內(nèi)經(jīng)商的,都得改行。因為他的態(tài)度很堅決,又動不動引經(jīng)據(jù)典的,盧書記也常常讓著他,還說他講得有道理,讓常委們帶頭整改。就這樣,我和軒爺、崔爺這幾天都在為這事傷腦筋,你想,我們幾個要是改了行,該去干什么呢?難道讓我們到其他人手下去打工,或者去機關(guān)上班?每年辛辛苦苦拿幾萬塊錢薪水過日子?”
“就是啊,這也太過分了?!倍√幰踩滩蛔÷裨蛊鸸??!斑@嶺西也不是他的嶺西,再說,領(lǐng)導(dǎo)干部子女經(jīng)商又不光嶺西有,全國哪兒都有呀?何必拿嶺西開刀呢?難道在他手下干就得先吃虧?別說你們想不通,我也想不通。”
“你們能不能回家勸勸他?!卑蜖斘竦氐溃盎蛘咦屇闫牌?,你先生一起做做他的工作,以后,讓他別在書記辦公會或者常委會上拿我們開刀了,我爸他們覺得很沒臉面,回家只好作我們這些子女的思想工作,逼著我們改行干別的,現(xiàn)在我們是走投無路?。 ?/p>
“我勸自然會勸的,怕是沒什么效果?!倍√幦粲兴嫉氐?,“要不,我們再想點別的辦法?”
“什么辦法?”巴爺睜大眼睛。
“干脆,我們合作。”丁處大膽建議,“找一個別的什么行業(yè)或者項目,仔細籌劃籌劃,大干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