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然后，到了晚上，你去敲她的門。得趁熱打鐵。你對她說，你走迷了路。夜里，你需要一盞燈；或者說，你忽然間覺得不舒服，你想喝杯水。要不，更好的一著：你去買一只母羊牽了去，說：‘瞧，我的美人，這是你丟的羊，我給你找回來了!’相信我，老板，寡婦準(zhǔn)會報答你。你就進(jìn)去――嗨，要是我能坐在你的馬屁股后面的話――你騎馬進(jìn)入天堂。除此以外的天堂，哼，我保證是沒有的。別聽神父們瞎扯，其他天堂是沒有的!”

我們快到寡婦的園子了。米米杜嘆了一口氣，結(jié)結(jié)巴巴地唱出他的哀怨：

吃栗子得有酒，吃胡桃得有蜂；蜜，

少年配少女，姑娘配情郎。

左巴加，陜了步子。他的鼻孔顫動。他停下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我：

“怎么樣 ”他急切地問道。

“走吧廠我冷冷地回答，快步走開。

左巴搖頭。他吼叫些什么我沒有聽到。

我們回到了木屋，左巴盤腿坐下，把桑圖里放在膝上，低頭沉思。好像在聆聽多不勝數(shù)的歌曲，并試圖從中挑選一首最美的或是最令人灰心失望的歌。他終于選定了，唱起一首哀怨曲。他不時地用眼角．瞟我。我感覺到他不能或不敢用言語對我說舶，他通過桑圖里表達(dá)出來。說我糟蹋了我的一生；寡婦和我只不過是在陽光下生活瞬息的兩只小蟲，然后永遠(yuǎn)死去。不再來!不再來!

左巴猛地站起身來。但立刻意識到他純粹是徒勞。他靠著墻，點(diǎn)燃了一枝煙。過了一會兒，他說：

“老板，我要把一位經(jīng)師有一天在薩洛尼卡對我說的事兒告訴你。即使毫無用處，我也要告訴你。

“當(dāng)時，我在馬其頓做小買賣。我走村串巷，賣針線、使徒行傳、安息香、胡椒。我有一副少有的好嗓子，真正夜鶯的嗓子。你知道，女人也會被歌聲迷著。這些婊子們有什么不能把她們迷著呢 天知道她們肚子里會發(fā)生什么變化!你可能是個丑八怪，是個瘸子、駝背，但只要你有柔美的聲音，你會唱歌，你就會把她們弄得暈頭轉(zhuǎn)向。

“我在薩洛尼卡當(dāng)貨郎，也到土耳其區(qū)去。我的聲音仿佛迷惑了一位有錢的伊斯蘭女人，甚至叫她夜里失眠。于是她叫去一位老經(jīng)師，給了他一把勛章：‘阿門①，’她對他說，‘去把那個異教徒貨郎叫采，阿門!我一定要見到他。我受不了啦!’ “經(jīng)師找到我，‘喂，年輕人，跟我來。’我答復(fù)他說，‘我不去。你要把我?guī)У侥膬喝?nbsp;”帕夏的女兒真是媚如春水，她在房間里等你，小異教徒，來吧?！墒俏?，我知道在土耳其區(qū)，他們晚上殺基督教徒。‘不，我不去，’我說，‘難道你還怕天主嗎，異教徒 ”為什么我怕他，小伙子 因為一個人能和一個女人睡覺，而他不去就犯下大罪。年輕人，當(dāng)一個女人呼喚你去跟她同床共枕，而你不去，你就喪失掉靈魂!這個女人將在最后審判的日子，當(dāng)著上帝面前嘆息。而這一嘆息――無論你是誰，盡管你做盡好事――也將把你投進(jìn)地獄!’”

左巴嘆了一口氣。

“如果真有地獄，”他說，“我就進(jìn)去。原因就在這里。并不是因為我偷竊、殺人或者和別人的老婆睡覺。不，不!所有這些都沒有什么，都得到上帝寬恕?？墒?，我將進(jìn)地獄，因為在那天晚上，一個女人在床上等我，而我卻沒有去……”

他站起身來，點(diǎn)上火，開始做飯。他瞟了我一眼，輕蔑地一笑。

“沒有比充耳不聞更糟糕的聾子了?！彼吐曊f。

他彎下腰，狠命吹那潮濕的木頭。

Amain表示懇求的感嘆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