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天氣!”警官舒舒服服地坐在爐火前面,開始抱怨起來?!拔?guī)缀跻徽於荚诿爸甑戎业木€人,可他們居然都沒有露面!這是什么雨??!只要五分鐘就能把您澆成落湯雞!”
我贊同他的觀點,但是我不想把時間花在討論天氣上。我的朋友歐文沒有說話,他在盡力克制著內(nèi)心的焦躁。他的手合攏在嘴前面,面部的肌肉繃緊了,正處在焦慮不安的等待中。
歐文平時喜歡用鋪墊來刺激聽眾的好奇心,但是維德科恩德的風格完全不同。經(jīng)過難熬的一天之后,他看起來真的是又疲憊又煩躁。盡管他這次造訪的主要目的就是來討論案情,他并不急于敘述細節(jié)。維德科恩德已經(jīng)有五十多歲了,壁爐中的火焰更加重了他臉上的皺紋。又黑又濃的胡須,還有濃重的眉毛都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疲憊的日耳曼戰(zhàn)士,剛剛在遙遠的國度里進行了一段漫長而艱難的的跋涉。
“鬼天氣,”他又說,“還有這個見鬼的案子,都已經(jīng)是幾天前的事情了(他悶悶不樂地看了一眼歐文)。我們這個星期初就收到了警告信,但是這一次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相對應(yīng)的社會新聞報道……”
“我猜測,這一次還是寫在畫板上的警告?”歐文詢問。
維德科恩德點頭確認。
“他在行動之前,大概二十四小時之前寄出了一個畫板,像前兩個案子一樣。還是從倫敦寄出的,但是換了一個郵局。我們在這方面的調(diào)查沒有得到什么確實的結(jié)果。上一次,在托馬斯爵士的案子里,郵局的工作人員說好像是一個孩子來寄的包裹。我們可以認為那個孩子只是一個無辜的代理人,被我們的兇手用什么狡猾的借口指使了……”
歐文聳了一下肩膀:
“這是很顯然的。畫家的工作是繪畫,他又不是快遞員。但是他這一次到底寫了些什么?”
維德科恩德從他的一個背心口袋里拿出一個筆記本。他打開筆記本,抽出一張紙條,我們在紙條上看到:
“瑪麗小姐將成為皇后
明天下午
當天上的星辰被遮掩之時”
(MISS MARIE SERA LA REINE
DEMAIN APRES-MIDI
QUAND L’ASTRE DU JOUR SE VOILERA)
一陣沉默。歐文露出一個微笑,像行家一樣出神地欣賞著這段謎一樣的信息。
“要知道,”警官嘆息說,“這次的警告提供的信息很少。我們花了兩整天的時間才把這個警告和一起怪異的意外聯(lián)系在了一起,那個意外是發(fā)生在肯特郡……”
“瑪麗小姐?您確信您原原本本地復(fù)制了畫板上的文字?難道沒有代表隱去的字母的點點?”
“沒有。沒有這個必要。受害者是一個年長的未婚女子,叫做瑪麗·多蒙?!?/p>
“在上次亞歷山大·瑞雷的案子里,他的姓氏里的字母‘I’沒有被隱去。”歐文強調(diào)說,“這是多此一舉……但是這些細節(jié)現(xiàn)在不重要。告訴我們細節(jié),警官,細節(jié)!”
“好吧?!本偕钌畹貒@了一口氣?!艾旣悺ざ嗝傻乃劳鲎畛跏亲鳛橐粋€常見的無聊的意外事故。這種事情每天都有,一個巨大的花盆砸到了她的頭上。這個悲劇發(fā)生在通不瑞治鎮(zhèn)① ,那里的警察并沒有把三個證人的說法當回事。因為他們的說法對于當?shù)鼐靵碚f太不著邊際了,當然也是因為那幾個證人的年齡……要知道渥格特先生和約伯先生的年紀加起來比一個半世紀還多。但是他們還沒有衰老到糊涂的程度,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分別約見了他們?!?/p>
維德科恩德看了看他的記錄本,想了想,然后把眼光投向窗戶:
“那是三天前的事情。那天的天氣很晴和。在通不瑞治鎮(zhèn)也是一樣,白天的時候陽光明媚。在下午兩點左右,渥格特和約伯先生在市政公園里散步。那是一個相對開闊的場所,在公園的中間矗立著一個拱門。拱門是簡單的磚制裝飾性建筑,在上面擺滿了裝飾性的花盆。有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橫穿過草地,從拱門的下面經(jīng)過。那個拱門很高,有兩個結(jié)實的方形石柱作為支撐,拱門的寬度和小路一樣。
“兩個老人注意到在草地邊上的長凳上坐著兩位女士。渥格特先生認為她們是寡婦,因為她們穿著黑色的衣裙。但是約伯先生注意到兩個女人當中比較胖的一個戴著一頂漂亮的裝飾著花朵的帽子。那就是瑪麗·多蒙小姐,當然他們當時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兩位老人繼續(xù)散步,并沒有留意她們。后來,他們在小路上又遇到了戴帽子的女士。瑪麗小姐在離拱門幾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看起來極其不安,她的目光投向了拱門的上方。兩位老人很好奇,就詢問她不安的原因?,旣愋〗悛q猶豫豫地回答說:‘我不敢從那下面經(jīng)過……我看到太陽里有一個陰影。’‘太陽里的陰影?’渥格特先生吃驚地說,‘您說的肯定是一片云彩!’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當時天上一片云都沒有?!墒?,我真的看到那上面有一個影子,在拱門的上面……她剛才短暫地擋住了陽光……那是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穿著打扮就像古代的王后……但是她想要傷害我……我不敢從那下面走過……’
“兩個老人就開始安慰瑪麗·多蒙小姐,最后說服了她,讓她相信根本沒有什么危險。她肯定是因為天熱而一時眼花了。約伯先生建議她回到長凳上去和另一位女士會合。渥格特先生則不以為然,他建議瑪麗放心地繼續(xù)散步,穿過拱門的下面。他想讓瑪麗完全打消對于安全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