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元紀年在說話，染素面無表情地聽著。

元紀年努力地讓自己冷靜，和染素站在一起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不過好在這是最后一棟教學樓，除了二樓的空中花園頗具特色，并無其他值得關注的地方。站在大樓前，元紀年微笑著介紹了一番。

驀地——

染素忽然握住她的手，近乎粗魯地一拉，于是她整個人就順勢倒在了他的懷里。熟悉而陌生的氣息讓元紀年的心跳陡然一滯，而后就聽見“砰”的一聲，她原來站的地方碎開了一個花盆，泥土飛濺了一地。

元紀年于是明了，染素竟然是在救她！！

“對不起，你們有沒有受傷??？”五樓的陽臺探出一個腦袋來，那人沖著下面大喊，“花盆是我不小心摔下去的，真的很對不起！”

無人回應肇事者的話。

教學樓前，陽光耀眼而燦爛，落在玻璃門上反射出晶瑩的光芒。四個人的神色各異，卻都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染素護住了元紀年，玉越和千葉笙在同一時刻沖了上來，異口同聲道：“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痹o年回過心神說道。

玉越將元紀年從染素的懷里拉到身邊來，細細地打量她，見她只是受了驚嚇，微微放下心來。然后看染素，淡淡道：“謝謝你出手幫忙，這次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染素負手在身后，淡然道：“隨你意?！比缓罂戳搜墼o年，眉目之間有淡淡的厭倦神色，“我有點兒倦了，就先這樣吧，明天有時間再來參觀?！?/p>

不等元紀年回答，他就轉身離開。

千葉笙壓下口邊的關切話語，忙跟了上去，看到他緊握的手掌中有殷紅的血淌下，神色驀地一緊，追上去握起一看，果然是受傷了。

千葉笙咬了咬牙，忍耐下心口快要爆炸的怨意和關心，拿出手機撥通管家的電話，將染素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是被瓷器傷到……傷口細長，流了很多血，但不深，你讓醫(yī)生在家里等著，還有染素早上沒有吃藥……”

染素不喜歡別人違逆他的意思，也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想要一直留在他身邊就要學會適時的沉默和失明。

所以，她不應該說，也不問。

*** ***

春日的陽光耀眼得令人恍惚，元紀年呆怔地站著教學樓前。

地上有一攤血，顏色艷得刺目。

元紀年慢慢蹲下，盯著地上的血，神色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將臉藏進膝蓋，纖細的身影愈顯單薄，就仿佛迷路的孩子一般無措而茫然。

玉越聽見細細的哽咽聲，仿佛受傷的孩子發(fā)出的哭泣。

那輕微的哭泣聲，讓玉越心臟一陣抽痛，他在她的面前蹲下，伸手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說：“不要難過了?！?/p>

“……不是難過，我是高興?！痹o年的聲音微啞，倔強得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那個人是染素不是星宿，因為星宿死了……他那么壞，一直在騙我，害我生病受傷，害我不能去留學，我討厭死他了，他死了，我高興。”

玉越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要哭得那么傷心？

玉越不敢問，他是個膽小鬼，因為他擔心逼出元紀年的真心話，擔心她說她喜歡星宿，就算他做了過分的事情，她還是只喜歡他一個人。

玉越同樣不敢猜測，染素為什么救元紀年。

染素是善良的人？這絕對是玉越家族百年來最大的笑話。他的脾氣和能力是成反比的，他容不得底下人違逆他的意思，暴戾的性情和星宿完全沒有一點兒相似之處。染素是壞人嗎？可是什么是好什么是壞，這個問題相信沒有多少人能清楚地回答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