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安涌上我的心頭。在這個大壩里會這么干的,只有那個我們剛才側(cè)截住的“敵特”,難道他一路尾隨我們,而我們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
王四川大怒,用熊一樣的身體狂撞門板,我也上去幫忙,但只撞了幾下就吃不消了,那種感覺就像直接撞在水泥墻上。
王四川的怒氣一下發(fā)泄出來,表情很是可怕,撞了一通后還不夠,又跳起來用腳去踹。然而撞都沒用,踹就更沒用了。折騰了一會兒,他氣喘吁吁地坐下來,沮喪地皺起眉頭,對著門就罵:“你奶奶的熊驢腿兒的,別老是關別人后門,有種你他媽開門和爺單練?!?/p>
門外沒有任何動靜,本來這就是放映室,隔音措施很好,門外的人是基本聽不到里面聲音的。這也可能是“敵特”鎖門,王四川沒有發(fā)覺的原因。
想到在倉庫的時候,他用了一樣的手法,我們偷襲得手之后,這孫子又他娘的直接擺回我們一道,我不由得心頭火起,但是對著這門,再火也沒有辦法。我對他們道:“他這么快就跟了過來,看樣子他非得到這卷膠片不可,我們得快點離開,否則恐怕他還有二招,我們困在這里很被動。”
“等等,不用那么急?!蓖跛拇ㄗ柚沟溃拔覀兒嫌嬕幌?,一急就該中他的圈套了,這門隔在這里,他沒什么辦法用二招的?!?/p>
話音剛落,忽然房間的幾盞燈閃了閃,一下全滅掉了,頓時四周一片漆黑。有人切斷了電源。
幾個人立即打起手電,王四川大罵了一聲“媽了個巴子的”,又踹了鐵門一腳。同時,我們聽到了,在四周的墻壁里,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這種聲音是一種輕微的共鳴聲,我摸了摸墻壁,發(fā)現(xiàn)墻壁輕微抖動著,好像有什么機器被啟動了。
我立即緊張起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這一連串變化發(fā)生得極快,一定是他實現(xiàn)計劃好的。
“找找還有沒有其他出口?!蔽业?。
三個人立即分開,開始到處亂翻,但這個放映室并不大,轉(zhuǎn)了一圈下來,只在幕布后面,找到一個通風口。
這個通風口的口子是圓形的,就像大號的腳盆,口子上還有個鼓風的風扇,全是結成絮一樣的灰塵,已經(jīng)不轉(zhuǎn)了。外面封著一層鐵絲網(wǎng),比我們在沉箱里看到的要簡陋得多,可能因為這里是生活區(qū),只需要在總閥門那里進行封閉處理,保持空氣流通就行了。
我湊上去感覺,從通風口里有一股氣流正吹進新鮮的空氣,但是風速很小,能聽到通風口深處有很多噪聲,剛才的奇怪聲音可能是通風管道里的什么機器啟動了。
王四川想把鐵絲網(wǎng)拔下來,卻發(fā)現(xiàn)鐵絲網(wǎng)牢牢生在水泥里,每一根都有小指頭粗細,根本沒法撼動半分。
“小日本的東西真他娘瓷實。”王四川道,說著讓馬在海來看:“你是工兵,你有什么辦法?”
馬在海上來看了半天,然后摸了摸邊上的水泥墻,一陣搖頭:“這是軍工加固的,鐵絲網(wǎng)的邊澆了十幾公分水泥,要用石工錘才能砸開,否則就要用氣割或者炸藥?!?/p>
他提到的三個東西我們一個都沒有,王四川就想到了什么,走過去拿回鐵棍對著鐵絲網(wǎng)的邊緣敲了幾下,我看見他虎口都敲裂了,卻只崩下了一點水泥碎屑。
所謂的軍事要塞,雖然簡陋,但用料和做工上確實極端堅固,這個不服不行。
王四川又敲了一通,隨即放棄了,改用鐵棍插入鐵絲網(wǎng)的網(wǎng)眼里撬,這一次倒是有了效果。鐵絲網(wǎng)被撬得變了形,但網(wǎng)眼很大,變形以后鐵棍就吃不上力了,沒法再撬。
我也知道此路不通,王四川把鐵棍一扔開始叉腰嘆氣,樣子滑稽得要命,但是我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站在房間的中心,用手電環(huán)照著封閉的水泥墻,想找找還有沒有其他口子,就在這時,我忽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氣里彌漫。猛地一下我意識到了不對,回頭一看,就發(fā)現(xiàn)剛才的鐵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一條縫。
我立即打了個響指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然后走過去,越到門邊那種味道就越濃,很快我聞出那是煙的味道。
我下意識推了一把鐵門,力道突然往前一送,鐵門竟然隨之動了一下,好像可以打開了。我心里一驚,立即往前用力,鐵門一下推開更大的一條縫隙,幾乎是同時,一股濃煙涌了進來,把我嗆得瞬間全是眼淚。
一邊擦眼睛我一邊大叫王四川快來幫忙,王四川這才反應過來,迅速上來,我們兩個用力去推門,但門后像是被頂上了十分結實的東西,撞了幾下那條縫都沒有再變寬,反而濃煙更洶涌地沖了進來。
我一看不對,這是設計好的,這是要用煙熏死我們,又大叫著讓他們把門拉上,一拉卻發(fā)現(xiàn)門動不了。再用力拉了幾下,我就知道壞了,一定有什么東西把門卡住了,也可能用繩子系在了墻壁的鉤子上,我們拉也拉不回來,推也推不出去。
濃煙源源不斷地沖進來,我們嗆得嘴鼻眼睛全部張不開,王四川一邊咳嗽一邊脫衣服。“幫——忙!”他一邊咳嗽一邊大叫,“塞住縫!”
我們閉上眼睛沖過去,把衣服全脫了下來往縫隙里塞,但是縫隙太大了,衣服根本不夠,后來王四川的衣服干脆燒了起來,逼得他立即扯回來,用腳踩滅然后穿上。
王四川徹底暴怒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操起自己的鐵棍插進縫隙里撬,但無論他叫得多么凄厲,棍子都撬彎了,完全沒用。這時候我發(fā)現(xiàn)鐵門上好像有很多撬痕,看來還有其他人撬過這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不了這些細節(jié),整個房間里已經(jīng)沖進來大量的濃煙,我們就算退后都感到喉嚨發(fā)緊無法呼吸,這樣下去我們真的可能被煙嗆死。王四川只罵了幾聲就完全罵不下去了,我們退回來,撕下滿是灰塵的電影幕布,用水壺里的水把它打濕捂到嘴上?;艁y中,我再一次看到那個通風口,竟然也有濃煙噴出來。
我想起剛才機器啟動的聲音,那是外面那王八蛋開動了機器往這里灌空氣,可能是他從其他通風口把濃煙導向了這里。
王四川完全失去了控制,在那里大聲咆哮,而我冒出渾身冷汗,這里只有兩個出口,但都在冒煙,其他地方還全是混凝土墻。我們基本等于死定了。
這時完全沒有冷靜下來思考的必要,我和王四川對視了一眼,他叫我們讓開,掄起鐵棍就往通風口的鐵絲網(wǎng)上砸去。比起鐵門,這里是唯一可能的求生道路。
他三兩下把鐵絲網(wǎng)砸得火星四濺,鐵棍震動著,一直砸到他再也掄不動,但我卻絕望地看到那片鐵絲網(wǎng)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馬在海也急了,這時他也顧不上管什么首長小兵,直接從王四川手里接過鐵棍就砸。他的力氣好像比王四川更大,而且動作更標準,應該是做軍事工程開山的時候練出來的。但就算這樣,那鐵絲網(wǎng)也只是凹陷了一點。最后馬在海砸得鐵棍都脫手了,鐵絲網(wǎng)還是完全沒有能被砸破的樣子,而濃煙已經(jīng)嗆得我們沒法正常呼吸了。
我捂著嘴,看著不斷涌進來的濃煙腦子里一片空白,悲哀地想到,也許我們只能這樣等死了。
就在這時,王四川忽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他的手電照向那些木頭長椅下的一個地方,我們跟著看過去,突然發(fā)現(xiàn),那邊的濃煙有點奇怪。
煙霧像在被吸進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