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冷笑著說：“沒聽說過！我是給公家辦事呢，沒聽說過給公家辦事還得賠的?！?/p>

肖從擔心老婆把領導惹急眼了，屁股一拱就把她頂后面去了。然后笑嘻嘻地說：“我老婆是說笑話呢，蘇聯(lián)人不好，蘇聯(lián)的東西挺皮實。您先看著吧，看著玩兒。壞了就壞了，給公家辦事還怕壞嗎？”

主任的面色這才緩和下來，接著又開始詢問林彪出逃的經(jīng)過，肖從只得把幾年的原話又重復了一遍。最后主任揮著手說：“你們先回去吧，看表現(xiàn)?！?/p>

出來時，隊員們依舊興高采烈地蹂躪他家的電視呢，肖從就跟沒看見一樣，急匆匆地出了門。然后他不自覺地抖了抖前襟，已經(jīng)是一身冷汗了。肖從慶幸地說：“還行，看這樣子，沒有小事化大的意思?！?/p>

肖媽屈辱地梗著脖子：“咱們招誰惹誰了？”

肖從咂著嘴說：“莫道浮云終避日，蒼茫盡頭是乾坤?！?/p>

肖媽仔細看了看他：“誰寫的？”

肖從已經(jīng)走到前面去了：“隨口一說，回家吧?！?/p>

二人回到大雜院，居然在石榴樹下碰上馮勝利了。原來馮勝利心理壓力太大，在單位呆了一個鐘頭就死活呆不下去了，于是跑回來想探探肖家的消息，結果就碰上了。一見面馮勝利就關切地說：“你們回來啦？回來就好，主任怎么說？

肖媽對馮勝利有些看法了，扭臉就走了。肖從笑著說：“你還是把那十六塊錢拿回去吧，那是孩子賣票辛辛苦苦掙來的。您放心，我不會把你們家賣出去的?！?/p>

馮勝利的臉皮立刻變成了西紅柿，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擔心你們在路上沒錢花。”

肖從嘆息著說：“讓您費心了。主任的態(tài)度還算好，我覺得他們就是想看看電視?！?/p>

“那是，那幫孫子壞著呢，占便宜沒夠，吃虧難受，找個岔兒看幾天便宜電視也是有的。”忽然馮勝利的眼睛連轉(zhuǎn)了三圈兒，鼻子里“嚶”地響了一聲?！翱措娨?，他們看得了嗎？”

肖從說：“白天沒節(jié)目，晚上就能看了。”

馮勝利摸著自己的腮幫子道：“我估摸著，他們晚上也看不了。”

這一來肖從倒糊涂了，自家的電視明明是好的，為什么看不了呢？他沒有馮勝利的心眼多，只得認真地問：“您是什么意思？”

馮勝利昂頭背手，圍著水池子走溜兒玩，最后一抬大腿，斷喝道：“行啦，沒事啦。”說著他一把拉住肖從，三躥兩躥地就沖到堂屋里去了。

肖媽正靜靜地坐在柜子邊想心事呢，卻發(fā)現(xiàn)馮勝利和肖從一塊兒跑進來了，立刻有點不高興。肖家人是從不串門的，除了馮都以外，馮家的其他人也從沒有進過他們的房間。而今天，馮勝利卻自己跑進來了，肖媽的確是有點惱怒。她正要躲到里屋里，馮勝利卻一把拉住她，興沖沖地說：“弟妹，這事你們得聽我的，錯不了?！毙暮托寣ν谎?，弄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馮勝利放開二人，大馬金刀地坐房間中央，揮著大手道：“誰說領導才高瞻遠矚呢？我馮勝利絕對比他們瞻得遠。我跟你們說，這電視要是能看呀，你們家就真要倒霉了。主任這家伙我還不清楚，他保證得把你們電視變成他們家的，給你們找點兒事干那還不容易？一瞪眼就能把你們打發(fā)到大西北去。”

肖從清楚他的話很有道理，但這事的前提不成立。只好苦笑著說：“可現(xiàn)在是我們的電視能看。”

“誰說的？”馮勝利故意把聲音提高了八度：“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