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F(xiàn)4來北京開演唱會，馮都帶著女兒去現(xiàn)場了。女兒小瘋子一樣地喊啞了嗓子，而馮都竟然在工體睡著了?；丶視r，女兒興奮地問：“爸爸，你看F4多帥呀，你們小時候有F4嗎？”馮都搖頭。女兒道：“那你們小時候流行什么？”馮都說：“我們那會兒流行四人幫?！迸畠合肓税胩?，也不知道四人幫是何許人也。

其實四人幫并沒有給馮都留下多少印象，倒是五大爺?shù)恼垓v勁真讓人欽佩，要是生在美國，五大爺沒準就是第二個愛迪生了。

四人幫倒臺不久，新的英明領袖就橫空出世了，但市場供應并沒有隨著領袖的更迭而好轉。二級帶魚依然是兩毛三一斤，一級照樣是三毛七一斤，而且每個月里合作社只供應兩次帶魚，這是馮都幼年時嘗過的唯一海鮮。而瓜子、花生照樣是憑票供應的。有一次大家在肖家看電視，得知英明領袖跑到山西去視察工作，而且親自掄著鐵锨鏟了幾鏟子土。四嬸感動地說：“太好了，他才五十多歲，多硬朗啊，還能再干三十年呢。哎，這三十年里咱們是不用操心了。”

聽著這話，馮都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他揪著肖從道：“肖叔叔，領袖是什么意思？”

肖從的出版社已經(jīng)恢復番號了，他正準備回去上班呢，所以心情特好。聽馮都這么一說，馬上道：“領袖就是領著你的袖子往前走?！?/p>

馮都覺得這事多少帶了些強迫性質，不滿地說：“那他帶著咱們?nèi)ツ膬喊?？萬一掉坑里怎么辦？”

肖從狠狠地瞪了他兩眼，嗡心嗡氣地說：“那只有天知道了?！闭f著，他拽了馮都了一把，悄悄將他拉到外屋，點著他的鼻子道：“小都子，你給我聽著，以后不許在外面胡說八道，聽見沒有？”馮都一翻眼睛就要反駁。肖從立刻道：“把話悶在心里，人死不了?！闭f完，他扔下馮都，回屋了。

馮都在院子里百無聊賴地站了一會兒，他不明白，肖叔叔何以是這種態(tài)度，好象自己說了很不應該說的話。忽然他看到肖戰(zhàn)又另一個門里跑出來了，手里還拎著上學的軍挎包。馮都道：“你干什么去？”肖戰(zhàn)舉著挎包道：“我給五大爺送零件去?！瘪T都說：“什么零件？”肖戰(zhàn)說：“電視零件?！?/p>

馮都大驚，這五大爺要干什么？

學校去年就組織了無線電小組，馮都和肖戰(zhàn)都參加了，但馮都只參加了半個月就退出了。一來，他對機械玩意兒毫無興趣，二來，無線電小組需要花不少錢呢，主要開銷就是零件費用。馮勝利收入不高，家里人口也不少，所以馮都只得退出。但肖戰(zhàn)非常喜歡擺弄電器玩意兒，肖從又大力支持。所以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無線電小組的骨干了，據(jù)說能夠獨立攛出收音機來。

五大爺向來是閑不住的。他早聽說有人自己攛出電視機了，于是也動了自力更生的心思，發(fā)誓要自己攢出一臺電視，要光宗耀祖。五大爺絕不是憑空胡想，他的本職工作是電工，有些實踐基礎。可他要上班，時間有限，所以經(jīng)常托肖戰(zhàn)幫忙買些無關緊要的零件。肖戰(zhàn)認為所有與電器有關的事，他都應該參與，所以毅然加入了五大爺?shù)碾娨暪リP項目。

馮都問明白經(jīng)過，便指著挎包問：“這就是你給五大爺買的零件？”

肖戰(zhàn)頗是內(nèi)行地說：“是啊！就是些保險盒，接線板，還有幾捆鉛絲。我想幫他買熒屏，可五大爺不放心。他那人不懂什么，還不放心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