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一會兒，祝童才在桌上用酒寫出：君子坦蕩，萬千紅葉歸一意；醫(yī)者仁心，百十方術(shù)解眾疾。

“師兄，這應(yīng)該就是入門標準了，我們都做不到這些，所以就是找到他，一定也不會傳我們真功夫。不過你很有希望，大師兄也很有希望。你們都喜歡收留江湖孤兒，算得上仁心了。”

祝云輕聲念兩遍，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彩，仔細詢問祝童在哪里看到的老人，周圍都有什么景致，小鎮(zhèn)叫什么名字。

成虎回來了，祝云馬上把他叫過來，仔仔細細把祝童的話說一遍后，吩咐道：“你現(xiàn)在就帶兩個人去，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在周圍好好打聽一下，明天一天你就干這個，有什么發(fā)現(xiàn)立即通知我。”

成虎走了，祝童才說：“這幾年我總在想：師父為什么不傳我們真正的祝門功夫？還不讓我們?nèi)ふ易Ｓ筛呷?，他甚至連從來就沒來過這里；以師父的見識，不會無緣無故這么做?！?/p>

“時代不同了，有了點線索就不能輕易放棄，師父沒說過不許我們?nèi)フ易Ｓ筛呷耍矝]禁止我們到這里來?！?/p>

小師弟的疑惑其實正是祝云的疑惑，且話題牽扯到個帶著滿身秘密的死人，無論如何都應(yīng)該是莊嚴肅穆的，兩個人再沒說什么，吃著酒，身邊的夜市就要散了。

坐在沱江邊上，看著江對面的燈火在江上反射的點點波光，祝童感覺到小城安靜。白日人聲的喧鬧，江上游人的嬉笑，仿佛強加在它身上的塑料花，在夜里都失了顏色。

“師兄，你想到她的來歷沒有？”

“誰？呵，你說的是黑衣女人；我打聽了一下，這附近已經(jīng)很久沒聽說誰養(yǎng)蠱了；她八成是從偏遠的山里出來的。”祝云又看一眼這個小師弟，事實上，祝童在他眼里也是個謎一樣的人。

祝童回到客棧，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推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葉兒與梅蘭亭都在門廳內(nèi)；四方桌上鋪著厚厚的棉墊，上面放塊木板；正與店主兩口打麻將。

陳老板連忙招呼他坐下，掀起一角棉墊，把祝童的腳裹進去。

棉墊一直垂到腿上，把腿腳都圍進去，火盆就在桌下，應(yīng)該是很暖和的。祝童看幾個人邊出牌邊聊天，輸贏太小了，一堆花花綠綠的籌碼而已。梅蘭亭說她贏了好多錢，身前的一堆籌碼價值五元那么多。

黃海已經(jīng)回房間睡了，葉兒與梅蘭亭的頭發(fā)濕濕的，明顯是剛洗完，出來邊晾頭發(fā)邊娛樂。

祝童坐在葉兒身邊喝茶，看一會就明白，葉兒根本就不會打麻將，她甚至連牌都不會碼，都是摸一張就胡亂出一張。

怪不得店主人夫婦會如此喜歡葉兒，她雖然不會也陪著兩個老人解悶，葉兒更感興趣的是聽兩個老人說鳳凰城的故事。

“從前啊，這里還是個小漁村的時候，江邊住個小伙子，是從江西過來的生意人，賣些針頭線腦的小東西。有一天，兩個漂亮的妹子從他面前經(jīng)過，小伙子傻傻地看著她們，他從來也沒見過那樣漂亮的妹子，比畫上的仙女還漂亮。兩個苗家妹子看他發(fā)愣，就在他的小攤各拿一把彩線，唱著山歌走了。

“小伙子癡了一樣，連錢也忘了收，看她們的背影發(fā)愣；他只知道，兩個妹子一個拿了把紅線，一個拿了把綠線。過了一月，兩個妹子又一次出現(xiàn)了，依舊各拿一把彩線，唱著歌跑開。這一次小伙子知道跟上去，不是為討錢，他喜歡上妹子的歌……”

與所有的老人一樣，陳阿婆肚子里都是些奇怪的故事。

祝童正在想故事的結(jié)尾，感覺伸在桌子下的腳被踩一下；棉墊下有五個人的十只腳，都靠在火盆旁，互相踩一下很正常，就沒怎么在意。

可是，剛過兩分鐘又被踩一下，祝童判斷出這是故意的。

他左邊是葉兒，右邊的陳老板，梅蘭亭在葉兒另一邊；祝童可不相信身邊的兩個人會做這個動作，但梅蘭亭一副正經(jīng)樣子，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陳阿婆繼續(xù)說的老故事，葉兒扭頭看他一眼，想說什么，卻忽然紅了臉，低頭摸著麻將牌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