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建議嗎?”中年人安靜一會,又問,似乎在消化祝童的話。
“算卦人不提建議的?!弊M中Γ跋壬脒^沒有,人生不只一條路。您的性情當是綿里針,如象類,而牛這東西,發(fā)起野來不顧一切,是要命的粗魯;在積蓄起足夠的力量前,您最好的做法是躲避?!?/p>
“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年人瞇起眼睛,閃出絲凌厲的光芒。
“我是個中醫(yī)師。您應(yīng)該知道,學中醫(yī)的都要學點易數(shù)命理?!弊M鎸@樣的眼光,心里竟有些慌亂,卻更確定自己對中年人身份的判斷。
“貴姓?!敝心耆松斐鍪?。
祝童只有與他握在一起:“免貴姓李。”
“我姓王,李醫(yī)生,對我這個姓有什么批講?”
“出頭即為主,藏拙當成玉。這是個很俗套的解字法,卻很適合先生如今的狀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王了,法律是王。您不想藏拙,渴望掙脫束縛,但是不出頭怎能做自己的主?”祝童隨師父行走江湖多年,算卦這樣的本事是童子功,自小學來的。
“新鮮!”中年人邁兩步,仔細看著牛象對飲圖,轉(zhuǎn)身又問,“南下與出頭也要有個方向吧?李醫(yī)生再費心指點一下。”
祝童輕松下來:“鳳凰城屬西南,先生來到這里是散心,但在這小廟里還惹出口角,此為犯沖之兆,西南方向是不適合您的。如果要找個多水的地方,南方到處都是水,如果以水脈來解您的行止,民多財富的還是東南方向;鳳凰城山清水秀,養(yǎng)人卻不留人,先生要孔雀東南飛了。”
中年人展顏一笑,又對祝童的醫(yī)生身份感興趣了,伸出手:“請李醫(yī)生把脈,我最近睡眠不好?!?/p>
祝童搖頭道:“先生沒病,也沒失眠,只是左腿有些軟了,那是年輕時扭傷筋骨落下的,沒藥可治的。不過我有貼狗皮膏藥,如果疼得厲害,可以試一下?!彼牟椒ラg早顯示出癥狀,祝童知道,中年人身邊的醫(yī)生治不好的病,一定是頑疾,自己肯定也治不了。
“我該付你多少錢?”中年人接過祝童遞過去的尚發(fā)軟的狗皮膏藥,神情輕松不少,忽然問起價錢。
這樣的小錢,祝童是不稀罕的,伸出一根手指:“一分,如果有的話?!?/p>
“一分錢,真是不好找,算我欠你了。李醫(yī)生如此年輕就有這般見識,早晚要一飛沖天,我們還會見面的,我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中年人回身對年輕女子看一眼。
爭執(zhí)結(jié)束了,一行四個豪客當真賣下那個九千九百九十九元的玉蟾蜍,臨離開天王廟時,中年人似乎想對祝童說什么,卻終究只點點頭。
祝云邊數(shù)錢邊問祝童:“你來錢到快,這樣的買賣我一年也做不了幾宗。干脆你來幫我吧?”
“親兄弟明算賬,你雇得起我嗎?”
“我是雇不起你這個花花公子?!卞性魄f主一會兒還要分給導(dǎo)游不少,想想祝童平時過的生活、作派,馬上打消這個念頭;自言自語道:“他們究竟是什么來歷?”
“師兄,你做的不是過路生意,今后不能太貪心,還要定個合適的價錢,出門人會迷惑一時,但是總有明白過來的時候。辟邪的東西超過一千元就要小心看主顧,過分很容易惹來災(zāi)禍的?!?/p>
師兄弟兩個說著話,天快黑了,梅蘭亭打電話問他們一天跑哪里去了,還問葉兒怎么辦。
黃海不回來祝童是不能回去的,他正有些不耐煩,黃海終于回來了。
虹橋上,滿腿泥漿的黃海一臉苦惱的興奮,看到祝童過來拉起他就跑。
“掉河里了?別著急,還有時間?!?/p>
“你太干凈了?!秉S??纯刺焐欧€(wěn)下心,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祝童的破綻。
“你掉河里,我可沒有?!弊M氵^黃海,他企圖把身上的泥漿擦在祝童干凈的褲子上。
鳳凰雖繁華,買衣物的商店卻沒幾家像樣的,祝童帶的備用衣服只兩套,這條不起眼的褲子就要一千多,苦孩子出身的小騙子,最討厭糟蹋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