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戴笠怎么想的,這樣屢戰(zhàn)屢敗的大草包,還用他干甚!
其他人一走,丁雪娥和嚴淑英就掐上了。
在這個夜晚,嚴淑英的真實身份,在丁雪娥的面前是藏不住了。嚴淑英是軍統(tǒng)上海區(qū)的總交通員,即“信鴿”的總頭目,肯屈尊就卑于老楊手下長達三年之久,不暴露身份,隱藏功夫確實到家了。
所以,左右沒旁人時,丁雪娥就毫不客氣地剝了嚴淑英的偽裝,嘖嘖之聲不絕于口。她可不是嫉妒嚴淑英的際遇不凡,而是惱恨嚴淑英一直扮豬吃老虎,把她騙得好苦。這還是在軍統(tǒng)內(nèi)部,若嚴淑英是敵人,那她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發(fā)展你之前,你應(yīng)該早就加入團體了吧?”這是丁雪娥發(fā)出的質(zhì)疑,她沒指望嚴淑英會誠實地回答。
果不其然,嚴淑英狡黠一笑,拋出了模棱兩可的答復: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
是與不是,旁人可以隨便作答,但于嚴淑英而言,這就是她的秘密了,丁雪娥想問任何事,她都不能說??催@個圈子兜的,照這么說下去,到天亮都別想聽到什么真話,對人不能說真話,還得隨時隨地分析、研判人家說的是否是真話,這就是他們這行人的宿命。
但有些話還是可以說的,丁雪娥以一貫的直言不諱說道,“你可以把我和老楊都蒙在鼓里,但你不該這么對他!”她對嚴淑英沒多少好感,但不等于她和嚴淑英是敵人。有些話,她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你遇到了一個正直的人,但那并不代表他老實可欺,如果你真了解他的話!”
事實上,她不是很了解段東樓,但段東樓用行動折服了她——若是旁人,在那種情況下,要么給她一槍,要么就是將她棄之不顧。在危難之際,很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與品質(zhì)。當然,從特務(wù)的眼光去看,段東樓擁有的這種品質(zhì),其實很不適合做特務(wù),他的心太軟。
“戴先生有命,我也為難啊!”嚴淑英叫一聲屈,隨即辯解說,“我與他同一個屋檐下進出這么幾天,他是何種人,我確實是比你清楚。而且,老楊有句話,還真說對了,他還確是個少見的男人,不貪財,不貪色,更像……”
丁雪娥抬手一攔嚴淑英,“這些話,你不必對我說,與我無關(guān)!”
“那我的身份?”
這才是嚴淑英最顧慮的事,丁雪娥知曉了她的身份,但段東樓還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很不希望丁雪娥挑明這一點。
“你的秘密,就是你的秘密!除非是你自己主動告訴他,又或者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而我這里,絕無可能!”丁雪娥面無表情地作了承諾。
丁雪娥突然間變得很好說話,嚴淑英有些難以置信,“我可以相信你嗎?”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可以馬上滅我的口,你不是有這個權(quán)力嗎?”丁雪娥嘲諷說,“想不到我這個介紹人,也會有成為你的絆腳石的一天!”
“你……我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非得要你攻我訐不可嗎?”
面對嚴淑英釋出和解的意愿,丁雪娥唯有沉默以對,她不是不愿和解,嚴淑英一天不把那件事說清楚,她就一天無法釋懷。
那是在上海淪陷之初的一天,嚴淑英突然離奇地失蹤了。
一個昨天還跟你有說有笑的大活人,今天就不見了,這要換成平常人,肯定會擔心著急,但丁雪娥不會,她想,嚴淑英不見了蹤影或許是被上峰派去執(zhí)行某項秘密任務(wù)去了。至于為何不辭而別,丁雪娥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釋,干她們這行的人,所作之事,本就是“上不告父母,下不告朋友”。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