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床的時候樊斌已經(jīng)上班去了,今天是他調(diào)回廣州第一天報到,我看了看時間,才剛剛9點,于是打了個電話給胖子。
我熱情洋溢地說:“鄭遠東啊,聽說你回來啦?”
胖子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在電話里嘿嘿笑著說:“小北,別叫我大名兒,我知道我錯了,走走走,我請你喝早茶,江灣還是稻香?”
我跟慈禧太后似的坐在稻香大堂里點菜,胖子就在我對面,我客氣地問:“平時你都喜歡吃什么?。俊?/p>
胖子揮舞著大胳膊說:“點!你先點你愛吃的!別管我,多點一些!”看那架勢好像是他家開的一樣。
我沖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啊,”接著我不緊不慢、抑揚頓挫地讓服務(wù)員寫菜:“豉汁蒸排骨三份,豉汁蒸鳳爪三份,潮式蒸粉果三份,蝦餃三份,清蒸牛肉球三份,對了幫我剪開哈……”
說完一個我就看一眼胖子,還沒點完招牌菜呢他就開始坐不住了,一頭的汗啊,問我:“小北……那個,咱還有人來啊?”
我驚奇地說:“有??!”
胖子問:“誰呀?”
我說:“王媛啊!還有文靜。”
胖子眼睛立刻就亮了,滿臉放光:“她們等下也來?”
我說:“哦,不來,家鄉(xiāng)咸水角三份……”
胖子又把我打斷了,賠著笑臉,小聲問我:“那……咱們點這么多,吃得完呀?”
我說:“哦,是這樣的,我跟你解釋一下,我這個人呀,別的毛病沒有,就是重朋友,王媛沒來沒關(guān)系,那我也得時刻想著她啊,我得給她點上。哦,我跟你吃飯,就把她忘啦,那不是重色輕友嗎?”
胖子這才琢磨過來,扭捏了半天:“在這等著我呢,小北我知道我錯了……”
我說:“那你自己說說,你錯在哪兒了?”
胖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跟蚊子似的哼哼了一句:“重色輕友?!?/p>
我不滿意:“大點聲!我聽不見!”
胖子也豁出去了,對著我跟喊口號似的大喊一句:“我重色輕友!”
旁邊吃飯的客人都朝這兒看,連點菜的服務(wù)員都樂了。
我也笑了:“得了,別嚷嚷了,丟不丟人哪?!?/p>
聊了一會兒才知道,胖子昨天早上剛從上海回來。他在非洲遞交了辭職報告以后,從前一個朋友聽說他要回國發(fā)展,立馬就在上海給他介紹了一份不錯的工作,職位和年薪都很高,胖子推辭不過,只能答應(yīng)去看看,于是不得已去了趟上海。浮光掠影地看了一圈兒,推說工作不滿意,飛速回到廣州。
我知道他是心里掛著王媛呢,故意說:“據(jù)說上海女人挺漂亮啊?!?/p>
胖子夾了一只蝦餃,心不在焉:“是嗎,還行吧?!?/p>
我說:“當(dāng)然了,有個專家說,中國的美女大部分都集中在長江流域,其中皮膚最好的又在上海。”
胖子說:“屁專家,我覺得湖南的也不錯。四川的也不錯。你也不錯??!”
肯定湖南的好嘛,湖南在胖子心目中就是王媛嘛。
我繼續(xù)說:“嗯,四川妹子皮膚也不錯,不過性格就不如湖南的溫柔啊,你看王媛,性格多好?”
胖子一絲羞赧浮上臉龐,點了點頭。
我心里暗罵,又不是夸你,你害羞個屁??!還沒等我開罵,胖子先罵上了。
他說:“對對,我覺得上海女人我不太適應(yīng)。你不知道,我到上海那寫字樓里,剛開始放眼望去,還挺賞心悅目的,仔細一看就覺得有點不對啊,說不清哪里不對,就是不舒服。”
我說:“是不是……一個個都在那裝冷艷哪?”
胖子琢磨了一下,點點頭說:“對對,就是裝冷艷,美的裝冷艷,丑的也裝冷艷?!?/p>
“那你知道人家干嗎對你冷艷呀?”
胖子又無所謂了,心不在焉地說:“不知道……嗯,也不想知道。”
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聲:“鄭遠東!”
他嚇了一跳,抬頭驚恐地看著我,手里的勺一哆嗦,差點掉地上。
我說:“死胖子!鬼迷心竅了吧你?我怎么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跟你說什么你都提不起精神,除了王媛。你還有點兒出息吧你?我問你,你一剛從非洲回來的,憑什么人家都得哄著你沖你笑???”
胖子明顯愣了一下,突然開竅了似的:“哎——對呀,我突然知道為什么上海女人都對我裝冷艷了,我從前聽同事說過一句話,上海女人,塔利班男人,你知道共同特點都是什么——”
我也忘了生氣了,眼巴巴地看著他等他往下說。
胖子?!疗饋砹?,學(xué)我一拍桌子,鏗鏘有力地說:“那就是——決不放過美國人!”
我被胖子逗得哈哈大笑,還沒笑夠呢電話就響了,一看號碼,是王媛的,我笑著跟胖子說:“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p>
胖子聽出是王媛打的,嘴都快樂得合不攏了,暗示我趕緊接,讓王媛過來。
我笑著拿起電話,剛一接通就聽見王媛在電話里跟我說:“小北,你快來,文靜出車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