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買了一只大公雞，到雜貨鋪買了香蠟、黃紙和一瓶白酒，再去袁偉家里拿了把菜刀，我們一起走到了九鎮(zhèn)東郊一兩里外的神人山。

神人山非常小，大概也就是五十多米高。但是山頂有座小廟，是九鎮(zhèn)的信徒善人集資修的，供奉的是祖師菩薩和王爺菩薩（音譯，叫起來就是這樣，具體怎么寫，我也不知道）。

那晚，天上月明星稀，銀色的月光灑在上山的小路上，清晰如晝。樹叢中，螢火蟲飛來飛去，若隱若現(xiàn)，遠(yuǎn)處不斷傳來蟬鳴蛙叫。幾個興奮的少年，一路高歌向山上走去。

險兒一直對我那天救他非常感激，一定堅持要拜我做大哥；經(jīng)過險兒和地兒的事件后，武昇幾個一直也對我言聽計從，所以都認(rèn)為我應(yīng)當(dāng)做大哥，然后按年齡大小排列。

在我的堅決反對，甚至以不結(jié)拜來威脅之下，我們才按年紀(jì)排出了結(jié)拜的座次。

武昇大哥，袁偉老二，小二爺老三，我老四，險兒老五，地兒老六。

到山頂?shù)臅r候，廟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守廟修行的是附近鄉(xiāng)下一個苦命的老太太，為人非常和藹，在我們敲了半天門后，她老人家穿戴整齊幫我們開了門。說明了來意，她親自幫我們推算出了每個人的生辰八字，并且一個個寫在了黃紙上。

點(diǎn)好香蠟，找老人家借了個大瓷碗，把酒倒好，大家從左到右，按順序跪在了菩薩面前。

袁偉一手抓住大公雞的兩條腿，一手抓住雞頭，把雞脖子亮了出來。武昇拿著菜刀切了兩下，可能是不忍心，把雞切得咯咯直叫，但還是沒有切出血來。

其他人也沒敢上去幫，打架是有情緒在里面的，無緣無故的殺生，我們當(dāng)時都還做不出來。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險兒一把推開武昇，“沒卵用！”拿著刀對著雞脖子，放好了位置，猛地向下一拉。雞在袁偉的手上一陣猛烈地掙扎，鮮紅的血一下噴了出來，滴在碗中的白酒里面，慢慢化開。

雞血放好，該切我們自己了。從武昇開始，他右手拿刀，伸出左手拇指，切了幾下也沒有見血，實(shí)在不行，給了袁偉先切，也弄了半天都不見血。

最后還是險兒，他一把搶過刀，對著手掌就是一刀，看著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碗里，還笑嘻嘻地對我們說：“不疼、不疼。”

奈何我們幾個實(shí)在沒有自殘的勇氣，小二爺就想了個辦法：后面的幫前面的一個切，最后一個險兒切。

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我、武昇、袁偉、小二爺都順利地切好，最后險兒對著地兒就是一刀，我們大家都聽到了一聲慘叫。

當(dāng)時怎么樣我就不說了，只是到現(xiàn)在，地兒手上都還有一道疤。

燒完黃紙之后，我們懷著無比神圣的心情同聲說道：“菩薩在上，我武昇，我袁偉，我小二爺，我胡欽，我險兒，我地兒今日在此結(jié)拜為兄弟，喝下血酒，同為一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那個夜晚，隨著鮮紅的酒倒入每個人的口中，彼此的血液也似乎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