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反應過來,真正開始起步追趕的時候,雖然比梁建慢了一點時間,也絕對不會超過三四秒鐘。而他居然已經跑到五六十米開外快要拐彎的一個路口了,快得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但是,就在我心灰意冷,覺得繼續(xù)下去只能是夸父追日,準備掉頭回來的時候,轉折出現了。
三哥有一個自始至終都跟著他打天下的兄弟叫鐵明,人非常的好,我們叫他明哥。當時明哥騎著輛自行車,正悠然自得地從梁建他們跑去的方向拐了過來,先看見我。
“胡欽,怎么回事?”作為打了多年流的老混混,他一眼就看出了氣喘吁吁的我們發(fā)生了事情。
“明哥,你剛剛看見三個人往哪里跑了嗎?”
他一聽,也不管什么事,調轉車頭就走,走前說了句:“你們在商貿城門口等我,等下我去叫你們?!?/p>
那個時代的流子就是這樣,只要他認為自己人出了事,一般都會義無反顧地幫忙。
我跑了回去,叫停了還在打的險兒,讓他把冰鞋還給了旁邊目瞪口呆望著他的那個小孩,沒有再管躺在地上裝死的那幾個,所有人一起坐慢慢游到了商貿城門口等著。
大概十來分鐘的時間,明哥又騎著自行車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他們現在幾個在車站向藥材公司方向走的一個飯店門口,你們租車快去,我馬上就過來?!?/p>
一行人,租了大概七八輛摩托車,飛快地趕到了明哥說的地方。
我們到的時候,幾個人正一排蹲在門口吸煙。當好幾輛摩托車的大燈打在他們臉上的時候,我清楚地看見了他們瞇著的眼和那種六神無措的恐慌。
跳下車,我們飛快地沖了過去,魯凱最先跑到,不知道哪里拿了塊板磚,一板磚就敲在了坐最前面一個的頭上,梁建起身就往飯店里面跑。我們跟著就往里面追,一個中年人跑到了飯店門口,一臉慌張神色,邊張開手攔住我們邊對梁建罵道:“報應啊,你又在外面給老子惹了什么事。各位大哥,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了?有話好好說。”
武昇一把拉開了中年人:“不關你的事,走開些。”
險兒則是一下就沖了進去。
看到險兒進去了,我們更加沖動,所有人一哄而上,梁建從里面拿了把菜刀跑了出來,大家全都一愣,畢竟人還是怕死的。
但是站在最前面的一個人不怕,一點都不怕!他從旁邊抄起了一張凳子不管不顧對著梁建就砸了過去,好像梁建手上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把鍋鏟。
梁建也許是被險兒變態(tài)的樣子和兇狠的氣度嚇到了,居然望著險兒的臉愣了一下之后,拿著刀就往后躲。
拿著刀的被拿著凳子的嚇退了,這種情況還真的不多見。
中年人一看,口中一邊罵著自己的兒子,一邊猛地撲了過去,抓著兒子拿刀的手擋在了梁建的面前。與此同時,我們所有人也都撲了過去,一時間,連那個中年人也被順帶著搞了不知多少下。
打得正歡,三哥和明哥趕了進來,大力地分開了情緒極度亢奮、幾近瘋狂的我們。
除了梁建被他爸爸保護,我們又不想傷及無辜,所以手下留情,還站著之外,門口還沒有來得及跑掉的兩位都已經滿頭是血躺在了地上。
所有人安靜了下來,梁建的爸爸還是滿臉驚恐地死死擋在了梁建前面。
三哥一把將還要沖的險兒用力推開了,“都他媽的不要給老子亂搞!”
看到所有人停住之后,三哥慢慢走到了梁建的面前,對著梁建的臉就是一個耳光甩了過去,完全無視梁建手上的刀。
鐵明也一把抓住了一邊激動的父親。
“今天你爺老子(父親的意思)在這里,我不想把事搞大,你把刀給老子丟掉?,F在給我跪下?!?/p>
梁建還硬在那里,一動不動。
“我再問你一句,你跪不跪?”
梁建的父親一下急了,“你媽了逼的,你給老子跪下啊,你個報應,你還要搞多大的事。你聽話???”
梁建終于扔掉了刀,跪了下來。
袁偉又一下跑了上去,對著梁建就踢,“?菖你媽,你還要面子???給你啊,給你??!”
旁邊我們也準備又上。三哥一把把袁偉推開好遠,非常兇狠地大叫:“老子說的別打了,你耳朵被他媽的戳聾了,沒有聽到?。俊?/p>
所有人站住了,袁偉一直都最聽三哥的話,也訕訕地走了回來。
三哥轉頭望著我們,問:“怎么回事?”
小二爺趕緊把前后經過仔細一說。
三哥聽完之后問孟偉:“他哪只手摸了你女朋友,你去剁個指頭下來,讓他記住你?!?/p>
梁建父子一聽臉色大變,他爸爸趕緊跑上兩步,抓著三哥的手,三哥不等他開口,就先望著他說:“你想他好,就聰明點,別開口?!?/p>
梁建的爸爸嘴唇嚅動了兩下,還是緊緊閉了起來。
孟偉臉一下就白了,“我,我……三哥,算了,打也打了這么久了,別把事搞大!”
三哥一聽就火了:“我?菖你媽!你不想把事搞大,叫這么多人來別人家干什么????你以為你是大哥??!沒什么事就亂搞,到處撩騷惹事!”
我們都知道三哥明著罵孟偉,實際上是罵我們幾個的。都訕訕地站在一邊,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有險兒神色如常,這個家伙實在是讓我無話可說。
他走上去撿起了地上的刀說:“三哥,他是我兄弟,我來幫他砍。”
“好啊,你他媽才被火燒得像塊煤炭,你還不記性!你夠牛逼是吧?你屌你今天就給老子把他砍死在這里,人就在面前。你媽了個逼的,砍不死他,老子就砍死你。你搞啊!還望個雞巴望?”三哥更火了。
險兒也聽出三哥是在發(fā)我們的火了,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辦。
險兒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在旁邊就一下頭大了,這個家伙怎么打起架來,就這么蠢,連三哥罵我們都聽不出來。
三哥這么一罵,我更是有點嚇到了??吹矫鞲缬纸o我打了個眼色,我趕快走過去,把險兒的刀搶了過來,一把摟著險兒(我生怕他一下面子下不來,真的動刀砍),對三哥說道:“三哥,今天事是由孟偉起的,但是要搞的是我,他自己現在也不想搞了,那就算了,等下我們喝酒再談好不好?”
三哥一直對我都是最好的,所以我盡量用可憐兮兮的表情問著他,旁邊的小二爺幾個也趕緊開口給三哥說好話。
三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頭對孟偉說:“今天你的事是你自己不搞,不要說九鎮(zhèn)的弟兄不鐵你。你今后再讓老子知道你到處搞事,老子就找你!”
說實話,事后,我們幾兄弟也挺愧疚的,孟偉為我們被三哥扣了個大黑鍋,但三哥明擺著就是不好罵我們,對著他去的,我們也不能說什么。
三哥又對梁建的父親說:“我告訴你,你最好管好你屋里的仔。要他給老子不要在街上搞了。他還帶著縣里的人來欺負我們本地的,縣里的屌些???你好好管你的兒子,今后,老子再發(fā)現他在街上搞事,我見一次打一次!”
“那是那是,我這個報應兒啊,就是不聽話,一直給老子惹事,輕重都不分。三哥,你放心,我今后不讓他上街了。你放心放心,老子今天就打斷他的腿!”看得出來,他爸爸知道兒子保住了,非常高興,連稱呼也改成了三哥。
三哥帶著我們一起轉身走到了門口,蹲下去,一把抓著躺在地上的一位的頭發(fā),把他頭抬了起來。
“你們是十三太保??!你曉得我是哪個嗎?你們大哥和老子都是平起平坐的。你們這些小麻皮還敢到老子這里鬧事,今天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老子就算噠。你記??!今后不許到九鎮(zhèn)來,你要是不服氣還想搞,我義色隨便什么時候都陪你玩好!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