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成了次姑娘(當然也有姑娘倒追爺們兒)的必備工具,那是幾年之后的事兒,畢竟我們念初中那會兒,還不是人手一部手機。不像現(xiàn)在,隨便一個小屁孩兒拿的手機都比我的牛。所以那時候當娜姐管高揚要手機號兒的時候,高揚與我都沒想太多。
那時候的高揚,已經(jīng)有了點兒個子,五官也逐漸長開,比小時候那副剛從難民營跑出來的樣子帥多了,而我以為高揚最能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或者說是那眼神兒。是的,那時候我們的同齡人大多還兩眼稚嫩,可高揚的眼睛卻又冷又亮,就好像臉上嵌了兩顆鉆石似的,那冷冷的眼睛里有著更冷的眼神兒——那種冷是對一切的蔑視——不僅冷,而且還透著股兇狠勁兒。我想任何一個不認識高揚的人如果敢和他對視三秒鐘,一定就會害怕起來,誰知道這小子會不會突然亮出把刀子給上自己一下呢?
以上的這些,在那個時候,的確是很吸引女孩子的。
你猜得到我接下來要說什么,娜姐開始和高揚發(fā)起了短信,并且在字里行間中都流露著對高揚的好感?!八o我發(fā)的這些信息經(jīng)常讓我不知道該怎么回,”高揚說,“有些話說得莫名其妙的,我感覺我們的交情還沒到那個份兒上呢?!绷硗?,關(guān)于這位娜姐在我們學校究竟是位份兒多大的主兒,其實我們誰也不清楚。于是有一天中午我跟高揚就去找大龍一起吃了頓飯,高揚想從大龍那兒知道點兒關(guān)于娜姐的事兒,畢竟他們是一個年級的。
“我沒和她提起過你啊!”大龍一臉疑惑地看著高揚,“她認識你?不應(yīng)該啊,反正我可沒說過。”
“那天在球場上,要不是她,我們非跟那幾個初三的打起來。”我說,“她說她從你那兒聽說過高揚的名兒?!?/p>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龍一個勁兒地擺手,“她跟我結(jié)過梁子,這事兒我們整個兒初三就沒有不知道的,平常我們倆各玩兒各的,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找誰的茬兒,因為我們中間兒有我哥這層關(guān)系在?!?/p>
“你哥!”我和高揚異口同聲。
“對啊,你倆不會忘了吧?”大龍說,“小學時候我還帶著你們倆看過一場我哥組織的群架呢,就護城河邊兒上的那回!”他說著又用手指了指高揚的腰間,“你腰上這刀,不就是從那場架里繳獲過來的嘛?!?/p>
我的記憶一下子退到了小學時候,是的,大龍他哥我們都見過:那個又高又壯,留著一個流里流氣的發(fā)型,打起架來總是沖在第一個兒的混混。那時候他還是我們K中的大扛,而如今我們上了K中,他早已經(jīng)從這里畢業(yè)好幾年了。
“你哥在哪兒呢現(xiàn)在?”高揚問。
“在一職高呢,現(xiàn)在在職高也是大扛!”大龍拇指一挑,一臉的興奮,他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提起他哥來就滿面紅光的。
“娜姐跟你哥又是什么關(guān)系?”我問。
“本來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娜她叔是一老炮兒,四十多歲了還整天帶著一幫小兄弟到處搞事兒呢,所以娜仗著她叔,在我們年級一直就挺猖的?!贝簖堈f著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可咱爺們兒不吝這個?。∮写螢榱它c事兒跟她弄急了,就說要茬一架,可后來沒打起來。我哥幫我把這事兒給鏟了,我哥說要是真打起來,可真不一定干得過她叔。老炮兒畢竟玩兒了這么多年,面兒大,人多。后來我們請她出去吃了頓飯,她態(tài)度也挺好。我哥跟她挺聊得來,就認她當妹了,所以后來我們有了我哥的這層關(guān)系,也就再打不起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