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依舊到上次去過的那家小飯店吃飯,菜還是由大春來點。大春和上回一樣,挑了菜單上最經(jīng)濟實惠的幾道菜:麻婆豆腐、三鮮鍋巴、青椒炒土豆絲和西紅柿雞蛋湯。
仨人吃完飯,服務(wù)員過來結(jié)賬,三菜一湯加上米飯,總計是五十一塊錢。大春懷疑服務(wù)員是否算錯了:“咱們一個月前在這里吃過,同樣的三菜一湯只有四十二塊錢,今天怎么會變成五十一塊錢?開飯店的還興坐地起價?”
服務(wù)員向大春作了解釋:“我們小飯店是小本經(jīng)營,圖的是回頭客,哪敢坐地起價?你不想想,最近這一陣子,米、油、面粉、豬肉、雞蛋、魚、蔬菜的價格,哪一樣不是在漲價?水漲船高,我們的飯菜不跟著漲一點,飯店不就得關(guān)門了?”
大春經(jīng)服務(wù)員這么一講,也無話可說了。服務(wù)員收了瓊花五十塊錢,免去了一塊錢的零頭。在回大春地下室小房間的路上,瓊花說:“現(xiàn)在東西漲價是漲得離譜。我們東家的婆姨,還是個什么局長的,每次和咱結(jié)算賬目的時候,她看著超市打印的小票,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怎么又漲了’?!?/p>
桂香說:“東西天天漲,而我們的工錢不見漲,往后我們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了?!?/p>
大春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看你們煩的。天下人能過,咱們也能過,如果苦日子再加愁腸滿肚,那日子真的沒法過了。最近不是聽說市里最低工資標(biāo)準(zhǔn)也要提高了嗎?咱們過幾天興許也能增加幾個工錢了。”
桂香頂了大春一句:“這要看我們的老板肯不肯發(fā)善心,哪天發(fā)善心了?”
大春說:“只要是政府的法令,他不肯發(fā)善心也不行。他敢不守法,我們可以去告他。政府會幫我們農(nóng)民工維權(quán)的?!?/p>
說話間三人回到了地下室的小房間。桂香又重新為瓊花沏上茶水。
瓊花問大春:“最近咱爹寫信來沒有?”
大春笑著說:“你爹只認(rèn)得百十來個字,咋寫信?你上回寫回去的信,他還是找咱爹念給他聽的。你爹說了,他有啥事就和咱爹說,夾在咱家的信里一塊寫,由咱收到信后再告訴你。這樣又省事又省錢。”
“最近咱爹說了啥?”
“他只說了一些簡單的情況,說一個人過得還好,沒事可干的時候打打牌。今年他買了三只小羊養(yǎng)著,等你回家過年的時候,宰只大羊過一個肥年。”
“咱爹還說了啥?”
“他說可能是年歲大了,最近總是感覺到身子重,沒啥力氣。聽咱爹說,咱叔的臉色也不大好,有點黃黃的。”
瓊花一聽爹的身子骨不大好,心里有點急了:“咱爹是不是生啥病了?”
大春安慰瓊花:“咱看不會有啥大病。咱叔一直身板硬朗,可能是因為兒女一個都不在身邊,興許是嫌太孤獨了?!?/p>
“金花咋不?;厝タ赐??”
“咋不常去?咱爹說,金花每個星期都來看咱叔,還順便帶來一些油鹽醬醋什么的,只是她那個小家也離不開她,總是上晌來下晌回去。咱看金花也盡了心了。”
瓊花知道了金花?;厝フ湛吹S即心就放下了一半,她把下午領(lǐng)到的工錢全部拿了出來,除去買水果和剛才吃飯花掉的五十塊以外,還有七百一十二塊錢。她把十二塊零錢留下,其余的全部給了大春:“這七百塊錢,刨去郵寄費用以后,余下的請你寄給咱爹。順便告訴咱爹,身體不舒服就找大夫瞧瞧,不要舍不得錢,人比錢更重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