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你多大了？”

“那個時候，我才兩歲，小毛孩子一個，還不會說話，什么都不知道?！?/p>

“現(xiàn)在可了不起，當(dāng)小漁童了……”

“大哥哥，你別總把小漁童小漁童掛在嘴上好不好？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光屁股的男子漢？”

“嘿嘿，習(xí)慣光著身子。這大熱天的，火燒火燎的，衣服一貼身，火辣辣的不舒服。”

說到這里，漁童有些不好意思，緊忙夾緊兩腿，想把胯間的小家伙藏起來。

“小男子漢，”李清泉忘記了煩惱，拍了拍漁童的屁股蛋兒，“你為什么不上學(xué)念書識字呢？就這么在河上漂著，將來長大了怎么生活呢？”

漁童挺了挺胸脯，回答的也干脆：“我要拳打天下，行俠仗義！”

“拳打天下，行俠仗義？”李清泉怔住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頑童，怎么生出這樣的念頭？

漁童很認(rèn)真地告訴李清泉，他要跟魚王爺爺學(xué)習(xí)步云拳武術(shù)。爺爺是武林大英雄，將來長大了做殺富濟貧的大俠客，把爺爺?shù)牟皆迫瓕W(xué)到手后，他也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專門去打那些欺負(fù)人的壞蛋……

“嗯，有志氣，有志氣?！崩钋迦牧伺臐O童的肩膀，夸獎?wù)f。

“小漁童，你在和人家客人嘮什么呢？”徐世德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拳打天下，行俠仗義，你懂什么叫天下，什么叫仗義？凈說些孩子話?！?/p>

“我就是要學(xué)爺爺?shù)臉幼?，拳打天下，行俠仗義！”漁童性格還挺倔強，抻著脖子喊。

“江湖故事，武林傳奇，都是陳年老話嘍。”徐世德感嘆著，神情悲凄地坐在李清泉面前。

面對這位當(dāng)年出資供自己上大學(xué)，如今又出手相救的老人，李清泉感到很難堪，感情很復(fù)雜，心潮也實在難以平靜。當(dāng)年，為了籌集到李清泉到北京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萬般無奈的母親在深夜里悄悄登上漁王的船，鉆進了父親師弟船艙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在他的心底，怎么也無法抹去。他始終覺得，那是自己終生的恥辱。不管怎么說，母親的做法畢竟玷污了一個山里女人本該堅守的清白。也是因為受到這一讓他揪心一幕的打擊，他幼小心靈萌生的對武林豪杰尊崇的“德”，產(chǎn)生了懷疑?？墒?，如果沒有徐世德當(dāng)年的慷慨資助，李清泉的人生將會怎樣呢 可以肯定，他一生都走不出大山，和同齡人一樣，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重復(fù)父輩的日子，復(fù)制著綿長的艱難……

“你長得越來越像我?guī)熜?，越來越像你父親了。”徐世德注視著李清泉，感慨地說。

李清泉一愣。自己少小離鄉(xiāng)，一別近二十年了。在這漫長的歲月，兩人并沒有相見，徐世德怎么會認(rèn)得出來呢？他想否認(rèn)，可是，又沒有勇氣。

“孩子，我……前些時候在你媽那里見過你的照片……昨天，我知道你有難，便在碧流河邊等你。救你逃出精神病醫(yī)院的，是你的三叔馮盡雄，當(dāng)年，我們武林三杰三個好兄弟中，你父親是老大師兄，我排行老二，馮盡雄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