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曹亮也無話可說了??磥碜约航裉煲淮笤鐓f(xié)助葉遠遠去銀行退款的舉措確實過于輕率了。蔣運明的分析不無道理。這筆錢退得有點兒太冤了。不管怎么說,那也是一筆近百萬的巨款吧。幸好,這會兒葉遠遠不在,要不他真擔心蔣運明又要說出不可理喻的話來。再何況葉遠遠也不容易,一個女人,你能指望她有多大的能耐?說一千道一萬,是他曹亮的錯。你身為董事長,掌管財務(wù)的硬件,沒有你的許可和認同,一分錢也不可能從賬上支出。
“我說我這兩天怎么右眼皮老跳呢?!笔Y運明叨叨累了,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順手將茶幾上的信箋拿起來,撕下一小角沾上吐
沫,貼在自己的右眼上瞼皮上,“跳,媽的,我讓你丫白跳!”
“算了吧,別生氣了,”曹亮拍拍蔣運明的肩膀,愧疚地說,“都怨我,行了吧?你就別再跟人葉遠遠較勁了。她一個女人也挺不容易的。誰讓咱倆沒本事呢?再說了……”
“哎,我說亮子,你說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貓膩呀?”蔣運明疑神疑鬼地問。
“貓膩?不會吧!”
“我說前些日子,葉遠遠怎么突然跟我套上瓷了,她不會早就知道這筆生意要瞎菜了吧?”
“不會吧?”
兩人陷入了沉思。
從銀行出來以后,葉遠遠借口要回家休息一天,跟曹亮分了手。她沒有回家,而是給辛波打了一個電話,說有事兒想跟他商量。半個小時以后,兩人在辛波家樓下的一家茶館見面了。葉遠遠告訴辛波,她打算撤出公司,不干了。理由很簡單,她覺得跟蔣運明很難合作。曹亮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擔心再這樣下去,會影響他們哥們兒之間的交情。好在大家共事的時間不長,公司也沒有什么虧損,現(xiàn)在大家分開還算為時不晚。她今天約見辛波,是想請他在適當?shù)臅r候先給曹亮透個信,讓他有個思想準備。因為據(jù)她所知,辛波和曹亮的關(guān)系最近,而且又是個局外人?!澳悄銥槭裁床恢苯痈磷诱f呢?”辛波知道自己短期內(nèi)是不可能約見曹亮的。“說真的,我覺得亮哥這人不錯,我有些對不住他。我要是突然直接跟他談,恐怕大家都很尷尬,”葉遠遠注視著辛波,語氣柔和地說,“再說,我也不想彼此有什么誤會。所以想請您跟他先透透風,等他先有個心理準備,我再跟他說,可能會好點兒?!薄澳愣鄳]了,完全沒有這個多此一舉的必要,”辛波盡量平淡地說,“我跟亮子二十多年的交情了,我了解他。你還是自己跟他直接談吧。我在中間替你們傳話,反而會讓他誤會。況且還有蔣運明呢,他要是知道了我在中間背著他替你們倆傳話,他該對我有意見了?!?/p>
葉遠遠沒想到辛波會拒絕這一對于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的要求。她很失望。漸漸地,她從辛波的眼里感覺到了一種似是而非的難言之隱,這讓她很不理解。難道這事兒真的就那么讓辛波為難嗎?按理說,男人之間不應(yīng)該有那么多婆婆媽媽的忌諱,更何況又是那么近的哥們兒。她很想聽聽辛波的進一步解釋。然而辛波卻把話題岔開了。他在有意無意中,把話題引到了姚凱身上。辛波說,姚凱的文學創(chuàng)作潛力很大,是位極有天賦和后勁的小說作家。但是作為一個男人,他的不足之處就在于他忒不擅長與女人打交道……
葉遠遠十分明白辛波的用意。她早就看出了辛波想撮合她和姚凱的用心。只是她對姚凱實在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就算將來姚凱能夠成為全中國頂尖著名的作家,她也不會因此而真心地喜歡上他。她始終覺得姚凱身上缺少某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的東西。男女之間有很多很多難以釋疑的奧秘。所謂王八看綠豆才能對上眼。她葉遠遠既非淑女也非烈女,對于男性,她有自己本能的鑒別標準??傊P絕不是她能夠接受的男人?;叵肫鹱约寒敵鯇π敛ǖ哪欠N灼熱、興奮的感覺,哪怕僅僅是極其短暫的激情,那也是曾經(jīng)擁有的甘愿和滿足。倒是辛波提醒了她,姚凱也許可以替代辛波,幫助她完成全身退出的計劃。她之所以處心積慮地這么做,是因為她實在不忍心傷害曹亮這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