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小孩一點也不害怕,看到小清生氣了反倒很開心,突然嘻嘻一笑,咧著嘴沖小清做了個鬼臉,然后一翻身從窗臺上跳了下來,蹦蹦跳跳地來到小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來。
當這個小孩旁若無人地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時,洪力突然覺得自己和小清就像兩個卑微的仆人一樣站在一旁引頸張望,等待著主人的召喚。而這個小孩就像一個尊貴而驕傲的小王子——他出現(xiàn)在窗臺上,窗臺就是金色的;他來到小桌邊,小桌就是金色的;他端起茶杯,連茶杯也變成了金色的。這個小孩的出現(xiàn),讓這間簡陋的小屋一下子蓬蓽生輝了。
怪不得這里的一切都這么小,原來都是給這個小孩準備的。
這時小孩喝飽了水,放下杯子,爬到椅子上,開始興致勃勃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兩個人。
“這兒的一切都是我的?!毙『⑿Σ[瞇地說,“這間小屋里的一切,包括外面那片桃花林,通通都是我的。”
“小孩兒,你幾歲了?”他問。
“我不知道,反正我一生下來,就待在桃花林里了。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住。”
“怎么可能只有你一個人?你這么小,總是需要人照顧的,你的爸爸媽媽呢?”小清問。
小孩聽到小清的這個問題之后,似乎一下子被激怒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從金絲小襖下面伸出一只蓮藕似的小手臂,指著小清,憤憤地罵道:“你們這些人真是很煩!總是什么都想知道,討厭的女人!”
“好吧好吧我不問了?!毙『⒌哪樧兊眠@么快,把小清也給嚇住了,“既然你不喜歡我們,那我們走總行了吧?”
“不行!”小孩更大聲地嚷道。
“為什么?”
小孩又沖著他們嘻嘻一笑,露出了一口細密的小小白牙:“我也沒說不喜歡你們呀,只要你們別問剛才那個問題就行了?!?/p>
洪力和小清對望了一眼——好一個捉摸不透的小孩!
“那我們可以問你別的問題嗎?”
“可以呀?!?/p>
“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桃花小仁。如果你們高興的話,可以叫我桃花?!毙『⑸焓譀_門外一指,“你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那塊石碑嗎,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啊。”
——桃花林里桃花屋,桃花屋中桃花哭。洪力恍然大悟,原來說的就是這個小孩。
“那塊石碑上的詩是誰題上去的?”他問。
桃花搖了搖頭:“我一生下來,這里的一切就早已經(jīng)是這樣子的了?!?/p>
“老大,”小清又壓低了嗓子悄悄對他耳語,“這小孩還沒出生,石碑就立好了,詩也題好了,那個題詩的人早就知道他的名字叫桃花,肯定對他的身世也了如指掌,說不定,那個人就是桃花的父母?!?/p>
洪力點了點頭,從那四句詩來看,那個人應(yīng)該不止是知道桃花的身世,還知道這里所有一切的由來,包括桃花樹下的亡魂。怎么樣才能見到這個人呢?
“桃花,你一直一個人生活在這里嗎?”
“是啊,”桃花眨著眼睛,“我白天的時候出去玩,晚上就回來睡覺?!?/p>
桃花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天真可愛,甚至比別的小孩更多了幾分貴氣,可是他的眼睛里卻滿是貧窮和孤單帶來的落魄。這個表面上充滿著光芒而又驕橫古怪的孩子,也許只是一個被遺棄在桃花林中的紀念。
“這里從來都沒有別人來過,你們是第一個到這里來的人,所以我想和你們玩?!碧一▽⑾掳椭г谝伪成希孟裼行├哿?。
“桃花,你一個人住在這里,那平常吃的喝的都從哪來?”
“每隔三天,伯伯就會從島中央來看我,為我?guī)沓缘暮退!?/p>
“島中央?”小清好奇地問,“島中央在哪里?”
“當然是在湖里了?!碧一冻隽私苹男θ?,“不過伯伯說,除了他,誰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島中央,連我也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