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刺骨的巨痛,這劇烈的疼痛感覺,哪怕是戰(zhàn)場負(fù)傷,都未曾有過如此的痛楚。
凌從未想過自己會傷得如此之重,意識渾噩暈沉,身體逐漸冰冷,她好想就這樣沉眠在黑暗里。
“凌兒,不可睡去,醒醒,我在這!”然而男性的身軀總是緊擁著她,孔明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他的懷抱仍是這般溫暖寬廣,低啞而清亮的嗓音一再喚回她沉淪的意識,“凌兒,我在這……”
“軍師,大夫來了!”趙云推開房門,身后跟著大夫。
“子龍先退出去!”孔明頭也不回地下令。
“是!”趙云雖然擔(dān)心凌的傷勢,但是軍令如山,便立刻退出門去。
大夫抬眼看去,凌的右肩及左胸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嘴唇早已失去血色,臉色蒼白如紙,額上冷汗?jié)L滾而下。
大夫面色一沉,迅速拉開凌長袍的的衣襟,頓時被眼前這一幕震住了,只見敞開的衣襟里露出纏繞著白色布條的胸膛,他呆愣著回頭問孔明:“軍師,這,她,她是……”
“此事日后再說,救人要緊!”孔明沒有多作解釋,只是催促道。
大夫小心地撕開傷口旁邊的衣服,仔細地察看傷勢,又將手指搭在凌手腕上,過了良久才松開手,面有難色地說道:“她脈象細弱到已近瀕死狀態(tài),右肩的箭雖深可透骨,但并無性命之憂,可是左胸的那支箭幾乎射透了她的身軀,”他猶豫了一會才說道,“軍師,我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了吧,這位姑娘中箭太深,不將箭拔出,必定會血流不止而亡。但那箭又在心肺之上,一旦拔出,會加重傷勢,無法止血,恐怕她立時撐不住,一口氣緩不過來,當(dāng)即就會喪命!”
“那,大夫,請你立即拔箭吧?!笨酌骺跉饧贝俚?。
“不,不,軍師,我,我下不了手……”大夫有絲顫抖,“其實,這姑娘情況實在不樂觀……”
“我明白……”孔明也精通醫(yī)道,自然知道凌的傷勢嚴(yán)重,他明白大夫的難處,遂摟緊了凌,深嘆一聲,“將醫(yī)藥用具留下,你也退下吧……”
“是。”大夫施禮后便很快退下了。
身上的傷愈發(fā)熱痛起來,凌略帶喘息地說道:“咳,孔明……
“凌兒,別怕,我會救你?!笨酌鞔己竦纳ひ舭矒岬剌p撩在凌的發(fā)頂上,將她的身軀扶正,讓她的頭安然地靠在他堅實的頸窩中。
凌此時已陷入半昏迷中,孔明安撫的聲音劃入她深層的思緒里,一股男性的氣息完全籠住了她,她頓時有些清醒,“恩,你,你想……”
孔明伸手解開她的衣服,將她上身的長袍褪下,眼眸直盯著右肩的那支箭,他拿過桌案上的的酒瓶,“凌兒,喝一點,雖然助益不大,但多少能減輕一些痛楚?!?/p>
打開酒瓶蓋子,孔明先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后將酒瓶湊到凌的唇邊。
“呃……”凌就著瓶口,慢慢地,咕嚕咕嚕喝掉大半的酒,“可以開始了……”
孔明的左手牢牢地圈住凌,右手修長的手指輕握住箭身,他立時感到她的身軀輕輕一顫,感受到她緊繃的身軀,他遂柔聲道:“我要拔箭了,你若覺得疼痛難忍,就咬住我的肩膀吧……”
“好……”凌虛弱地應(yīng)道,將身體放松,輕輕靠在孔明身上。
孔明眸中一厲,一發(fā)力,狠絕地將箭拔出,一股血立時從凌肩膀里飛濺出來!
“恩……”凌悶哼一聲,覺得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右肩的部位,不由自主地合眼忍受疼痛的侵襲。
孔明立即在傷口上撒滿創(chuàng)傷藥粉,利落地用布條將傷口包扎好,低頭看著凌,只見她臉色發(fā)青,緊咬的下唇已泛出紅色的血絲,“凌兒,還好么?”
“我沒事,還撐得住,繼續(xù)……”凌額上都是冷汗,蒼白的嘴唇顫抖地說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孔明就在她的身邊,在此時死去,她實在心有不甘!
“要撐下去……”孔明抬袖輕拭她額上的汗水,幽幽說道,“凌兒,在不經(jīng)意間,你我相識已近十年,這一路走來,我們風(fēng)雨同舟,生死與共,再也不能沒有彼此了……世人都說亂世無兒女情,我卻說亂世兒女情更深……”
“?。 绷栌脷埓娴臍饬ν唇幸宦?,立即張口緊咬住孔明厚實的肩膀,傷口噴涌出來的鮮血隨即濺了兩人一身!
她能感覺到那穿身的利箭被猛然拔出,瞬間,胸口有如被活活割開般,意識隨著一灘灘流失的血已漸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