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玖炎走進宇霓宮的時候,旋眸正在服藥。
她已經(jīng)厭煩這湯藥的味道了。但是,如果不服下,便是違背了宇霓公主的旨意。
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對付這湯藥上了,所以沒有注意到泠玖炎的到來。
泠玖炎默默地站著,望著自己的女兒服藥。他看著她把湯藥喝完,看著她把藥碗放下之后猛然驚覺。
他看見,她的面容剎時冰凝。
他說:“是我,旋眸!”
他本不用這樣說的。
他的味道,旋眸早已刻在心底。即使相隔天涯,即使是在陰曹地府,即使他燒成了灰,而她化成了雪,她亦能立刻辨認出來。
“你來做什么?”旋眸的話,問得厲狠,“既然一個多月過去了你都沒有趕來,現(xiàn)在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旋眸!”
“住口!”
“泠旋眸,不要意氣用事!”這不是泠玖炎的話。
他是不會這樣說的。從前不會?,F(xiàn)在不會。以后,或許亦不會。
宇霓揮手示意所有的宮人都退下。她說:“泠旋眸,你的父親不是有意耽擱的。他在路上遭遇強盜,命都險些丟了?!?/p>
旋眸的心在緊,可她的語氣卻依舊冷硬:“不是還沒丟嗎?”
泠玖炎的臉色微微地變。
“泠旋眸,他畢竟是你的生身父親,你不要太過分了!”宇霓有些氣了。這氣,令她自己都感到詫異。
旋眸的一只手,死死掐著自己的另一只手。
宇霓對泠玖炎說:“好了,如今你見也見了,可以確知旋眸一切安好了吧?”
泠玖炎施一禮:“多謝公主殿下照顧小女!”
“那么,你回西沃去吧?!庇钅蘅匆娏算鼍裂椎囊苫?,“書信上是說要你接走旋眸,但如今事情有變,旋眸不可以離開皇宮。你放心,我會繼續(xù)好好照顧她的?!?/p>
“草民可否細知是何事?”
“你不用知道。——你不相信本公主的話?”
“草民不敢。既是如此,草民告退?!便鼍裂淄约旱呐畠海靶?,你保重!”
旋眸的一只手,仍然在死死地掐著另一只手。
宇霓卻說了話:“也不用這么急。你趕了這么長的路,又剛從強盜手中逃脫,想必已經(jīng)身心俱憊,不如暫留京城休養(yǎng)生息?!?/p>
“草民遵命!”
泠玖炎正要告退離開,卻不料,這公主突然問:“你隨身帶著百萬銀兩?”
“草民只是貼身帶了一枚印章。有了這枚印章,草民可以在全國任何一家大錢莊提取現(xiàn)銀?!?/p>
“哦,是這樣?!庇钅薏乓庾R到自己的問題是多么幼稚,“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p>
“草民告退?!?/p>
即便是宇霓公主不開口,泠玖炎亦不可能立刻離開京城。
他出了皇宮,住進京城最大的客棧之后,他的金錢才真正發(fā)揮了作用。
他和那些王公貴族們截然不同。他是主動拿錢去砸別人的人。而那些王公貴族們,則是等著被別人拿錢來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