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戴著面具,你也能看清我的美丑么?”
她略是搖頭:“這叫猶抱琵琶半遮面,愈是看不著,愈是讓人心癢,無形中增強了美感?!?/p>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歪了歪頭道:“你是誰?”
她微笑著作揖:“奴婢名瞳雨,居婕妤?!?/p>
“你是諦聽的人?”我有些失望。
“不,”她笑搖搖頭,“奴婢是前皇的婕妤,并非當今麒王的。”
聽她這么說,我這才安了心,漸漸露出了笑容,在這座宮城里,我從沒遇見過前皇的妃子,她是第一個,恐怕,也是唯一的一個。
見我笑開,她淡收嘴角,轉而有了絲愁色:“皇后娘娘,您的身子很虛,該叫太醫(yī)來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p>
“可我不想叫太醫(yī)?!?/p>
“為什么?”
“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蔽衣柫寺柤?,傻傻笑著,瞳雨一怔,撫了撫我的臉,滿眼憐惜。
“傻孩子,即使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可總有一天定會出現(xiàn)一人愛你如掌上明珠,信我,可好?”
我歪頭望著她,忽然聞上一股熟悉的香,那是梅花的香,是母妃最愛的香味:“你也喜歡梅花么?”
“恩?!彼c頭。
我笑地更開心了:“我母妃也喜歡梅花,她給我做的衣服里全是梅花,你看,這件上面就有?!蔽遗d奮地撩起衣袖給她看,自從進宮以后,除了大婚當天之外,我?guī)缀鯖]動過宮里為我準備的衣服,那些衣服雖然華麗漂亮,卻沒有母妃的味道,我只想穿有母妃味道的衣服。
瞳雨走近我,輕輕撫過那些梅花,嘆道:“真是極好的針法,皇后的母妃定是賢惠聰慧之人?!?/p>
“不只呢,我母妃還很漂亮,是草原上最美的女子。”
“哦?比天下第一的皇后娘娘還美么?”她開玩笑地望著我,我卻當了真,拼命點頭著。
突然覺得,面對她的時候,以前的單純?nèi)涡匀蓟氐搅宋业纳眢w,仿佛只要有她在身旁,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放下一切警惕,真真正正變回草原上那個誰也奈我不得的鷹兒。
她被我的傻勁逗樂了,掩嘴輕輕笑著,我喜歡看她笑,就好像母妃重展笑顏一般,于是,又是情不自禁地,我拉住了她的手問她:“我可不可以叫你姑姑?”
“姑姑?”她一怔,似想拒絕,但沒過半晌就釋然了,“也罷,反正我這清凈,皇后叫我姑姑,該沒人會注意的?!?/p>
我笑著點頭,這是我入宮以來第一回如此開心,仿佛在這冰冷的宮城里,我終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藤蔓,幾年后,灸舞曾心血來潮地問我,宮里眾多女官你都視之若無,為何惟獨對瞳雨如此上心,我輕笑著答,或許是為她太像母妃,更或許是為她從不把我當皇后娘娘看待,在她的眼里,我是真正的孩子,一個需要人關心憐愛卻又寂寞的孩子。
瞳雨的宮閣確實清凈,而且不大,位于宮城的偏僻地方,就連宮女也只有一個??伤那巴ダ飬s種了好多花,許多我甚至連名字也叫不出,這些花朵朵姹紫嫣紅,爭奇卻不斗艷,很適合瞳雨的性子。
瞳雨說她閑來無事就以種花消遣,看著花朵一個個在陽光下怒放,她的心情也會隨之好起來,那晚,她迎著月色在花叢中為我彈了一曲《芳草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