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敝B聽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當我們快步出天涯殿時,他突然出聲喚住,只是喚的人并非我,而是吟雪:“雪兒,這回你也去詩宴吧,好幾次宮宴你都未來了。”
我看見吟雪的表情一滯,眸心淌過一絲痛楚,但隨即便云散了:“是,皇兄,妹妹一定去?!?/p>
詩宴那天,我仍像往常一樣沒有用宮里的衣服,而是挑了件素白的輕紗裙,裙擺處繡著幾枝傲骨的寒梅。瞳雨為我點了些淡妝,并未濃加修飾,我很喜歡這種感覺,謝過她后便去了秋園。
臨走前,瞳雨告訴了我詩宴的來歷,那是宮里女官們互比才藝的宮宴,通常以詩為題,以歌舞為輔,由王親自出題。我聽完后笑著回她,姑姑直說是爭寵不就得了。
這幾天我又有點犯咳嗽,所以不想在那詩宴上呆太久,到達秋園的時候,女官們已齊了,宮女一聲通報:“皇后娘娘到?!痹娧缟系娜肆⒓炊及察o了下來,我能聽見輕輕的吸氣聲在人群中陣陣蕩漾而開,她們回頭望向我,眸里閃動著驚艷與不甘。
這是她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我,從她們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出,至今,她們都對畫卷的事耿耿于懷。
“參見皇后娘娘。”唰地一聲,女官齊齊跪下,裙蘿在草地上開綻出儀態(tài)萬千的花朵。
我靜靜走到諦聽面前,對他施了個半跪禮,這回他沒有拉我,而是頷首示意我坐下。
按照習俗,諦聽坐正中,我坐他右邊,而他的左邊則坐著林貴人,這是我第一次見著她,看模樣都知道她絕不是個一般姿色的女人,她的經歷與瞳雨有些像,沒有家世沒有背景,偏以宮女之身一舉晉升為貴人,可以說是所有女官中竄升最快的一個。
我曾聽說宮里的昭儀婕妤們并不看好她,說她不過是平常人家的女子,等諦聽興致過了就只能等老的份了,我卻不這么覺得,她是諦聽自己選的第一個貴人,這么多的女官里,偏只有她一人升到了貴人,而且還不憑借任何朝廷的勢力,難道當真只為她的一廂之貌么?
“林靜兒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彼鬼鴾\笑,向我請安。
被比自己大的人請安,說實話,我是真的不習慣,聽瞳雨說,等以后諦聽封了嬪妃,她們還得管我叫姐姐,真是光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過,我到是趁著她請安的時刻仔細瞧了下她的臉蛋,竟發(fā)現她的眉宇之間有幾分與洛雁相似,我突然明白為什么諦聽會如此寵她,原來,她與我一樣,都不過是別人的影子。
然而,林貴人畢竟是林貴人,畢竟是宮里第一個懷上龍子的人,先生曾再三囑咐我,進宮后做人一定要圓滑,要學會察言觀色,瞳雨也說,我還小,在皇后位子徹底牢固前,能不沾這宮里的腥就別去沾,所以,當她笑贊我頭上的金簪如何漂亮的時候,我立即就把簪子拔了下來遞到她面前。
“貴人懷了吾王的龍子,我卻只送了些衣物給你,一直覺得過意不去,今日不如就趁著詩宴的興將禮品補上吧?!?/p>
我笑臉盈盈地望著她,將簪子放到她的手心上,我可以看見她接過簪子時眼底閃爍的光芒,卻不知她這是感動還是驚愕,回眸坐下時,我注意到了諦聽的目光,他正意味深長地凝視著我,嘴角有似笑非笑的笑意,我無視而過,挑著眉頭裝作沒事人似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