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葛說那她呢?
施大宇說她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妻子。在心里全是你。
這些場景已經(jīng)儲存在葛葛的大腦里,不管是快樂還是傷心,只要稍有觸動,這些記憶就像開了閘的自來水,嘩啦啦地一下子淌了出來。葛葛把這些場景和語言從頭到尾地回憶完了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走到哪兒來了,馬路還是馬路,人群也是人群,可是這馬路和人群卻讓葛葛感到陌生。
這時候,葛葛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
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母親回來的時候,葛葛正窩在被子里與施大宇吟詩,這首詩的作者和朝代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反正覺得這首詩特別能表達(dá)她的意思,所以她就趁打電話的機(jī)會吟詩給施大宇聽。施大宇因?yàn)槭窃谧约杭依?,所以聲音特別的小,有一句話施大宇重復(fù)了三遍葛葛都沒有聽清楚。她正想再問的時候,突然聽到防盜門很響地撞了兩下,她知道母親回來了。
葛葛說我媽回來了。
施大宇說什么?
葛葛說我媽回來了。
施大宇說你身邊也沒有人,你不能大點(diǎn)聲嗎?
葛葛反問你怎么知道我這兒沒有人?你不能大點(diǎn)聲嗎?
施大宇為難地說我在家里。
施大宇說你身邊有誰?
葛葛不吱聲了。電話因?yàn)殚L時間貼著耳朵,已經(jīng)變得黏糊糊的。葛葛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全是汗水,她摸了摸對著電話說,好熱呀。
施大宇說我這兒好凍,都穿羽絨服了。
葛葛說我當(dāng)你的羽絨服行嗎?
施大宇說你就是我的羽絨服,不,小棉襖,貼身的小棉襖。
葛葛停了一會兒說你想我了嗎?
施大宇說當(dāng)然想了。你想我嗎?
葛葛說我想聽你的心跳,想聽你的呼吸。
施大宇就在電話那邊喘粗氣給她聽。
后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下子擊中了葛葛的耳朵:每個月都有一次不舒服。
葛葛說怎么有女人?
施大宇說是電視,衛(wèi)生巾的廣告。
葛葛說不準(zhǔn)三心二意。施大宇就關(guān)了電視??赡苁撬矂恿艘幌乱巫?,葛葛聽到木頭擦地的聲音。葛葛說你干嗎?
施大宇說想你呀。
葛葛說我也想你。
施大宇又挪動了一下椅子說,我們離得太遠(yuǎn)了。
葛葛沒有吱聲。
施大宇說我想抱你。
葛葛感覺眼睛濕濕的,她剛想說一些親熱的話的時候,突然聽到電話被人拿了起來,雖然很輕,但葛葛還是感覺到了。她根本沒有來得及與施大宇說再見,就輕輕地掛了電話。
葛葛看到了客廳里的母親,按照以前的這個時間,她應(yīng)該在下面跳舞才對。怎么今天就這么早回來了?沒等葛葛開口,母親就不高興地說,你給誰打電話呀?你以為打電話不花錢?。勘锐R拉松都長。
葛葛說是別人打過來的。
母親看了葛葛一眼,打開了電視。
電視里演的是一部很俗套的電視劇,大意是說一個女人愛上了女朋友的老公。母親特別喜歡看這些電視劇,尤其碰到控訴第三者的電視劇,她就好像找到了知音。母親現(xiàn)在還執(zhí)著地認(rèn)為,父親之所以離開她都是那個第三者的原因,如果沒有第三者父親不可能變心的。
母親常說的一句話是男人是禁不住引誘的。
葛葛不同意母親的看法,她曾經(jīng)在心里想過父母的事情。如果父親真的愛著母親,怎么可能被人勾走呢?記憶中的父親是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男人,像母親這樣的女人其實(shí)配不上父親的。有時候葛葛想著想著竟然把父親和施大宇相提并論。她想施大宇與她相愛,大部分的原因是他的妻子也和母親一樣,固執(zhí)、刻薄,還有一種目中無人。雖然葛葛根本沒有見過施大宇的妻子,但在她的心里是這樣認(rèn)為的。
母親這種女人太多了,她們之所以婚姻不幸福,最主要的是她們過于專制、霸道。就像母親無論她做什么,做錯了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對的,所以她從來沒有檢討自己。比如每次她和葛葛吵架,都是因?yàn)樗涣?xí)慣葛葛的某個動作或者說語言。她也不管葛葛能不能接受,就不顧一切地沿著這個話題揭了,一直揭到葛葛舉手投降,一直揭到葛葛傷心欲絕。完了,她還換上一副我之所以說你是因?yàn)槟闶俏业呐畠?,人家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怎么不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