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里,因為做飯灶具上粘了點點滴滴的油污,被誰三心二意地抹了一把,不僅沒把油污抹干凈,反而顯得灶臺更加臟亂了。洗碗池里的水龍頭堆著三只粘著方便面的碗,看來是他們一家三口匆忙戰(zhàn)后的結(jié)果。衣服不洗,地板不擦,碗呢?碗怎么可以不刷?向夫人站在廚房里淚都要下來了。
老向來的時候看到樓口還沒被撕掉的停水通知,馬上替他們解脫。向夫人的手馬上去擰水龍頭,水像和夏虹過不去一樣淌了出來。向夫人說這不是水嗎?老向說可能是剛來了,剛才真的停水了,你沒看到停水通知嗎?向夫人說這不是停不停水的問題,以前我們家也停過水,也沒有搞得這樣亂七八糟。老向說她就這樣的人,能和你一樣嗎?向夫人說怎么不能和我一樣?我是人,她也是人,我是女人她也是女人,我有手腳,她也沒少一樣,啥也別說了,一句話,就是懶,都懶到骨頭里去了!
埋怨歸埋怨,房子還得收拾,要不一分鐘也待不下去。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向夫人的委屈和憤怒像海浪一樣一次又一次漲上來,向夫人一邊收拾一邊想,要是兒子再年輕一點,再出息一點,真的讓夏虹滾出家去,高攀不上許佳,也找一個教養(yǎng)好讓人省心的人兒。向夫人在廚房埋怨的時候,老向也沒閑著。自從出了那件事情,家好像成了一個虛擬的東西,他好像不認識自己的家了一樣。他站在這兒看看,那兒摸摸,后來不由自主地走進了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里掛著夏虹的內(nèi)褲和乳罩,內(nèi)褲是黑色,乳罩是大紅,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透了??磥?,他們不在家的日子,的確放任了他們的自由。在以前,衛(wèi)生間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這些東西,向夫人的內(nèi)衣褲都是擰干放在房間里晾,他們的房子是背著太陽,內(nèi)衣褲穿在身上總是有點兒潮氣。而他們的屋子里,不僅有充足的陽光,還有自動曬衣架,從衛(wèi)生間到他們房間能有多大的距離,夏虹能把內(nèi)衣乳罩放在衛(wèi)生間也不曬到陽臺上,足以看出這個女人是多么的懶惰了。
老向夫婦像個清潔工,把家里里里外外地打掃了一番。當(dāng)向夫人把他們收拾的臟衣服放進洗衣機時,才發(fā)現(xiàn)洗衣機壞掉了。這個洗衣機是向夫人的陪嫁,老是老了點,但向夫人用得仔細,根本沒壞過。怎么幾天不在家,洗衣機就壞了?向夫人對夏虹的恨因為洗衣機一下子膨脹起來,肚子里像翻了船一樣疼痛難忍,而這時,向夫人發(fā)現(xiàn)馬桶里竟有沒沖掉的大便。
老向的手剛伸過來,向夫人的身體便像沒有了骨頭一樣,軟在了老向的懷里。
向夫人這一軟,就軟成了腦溢血。
向北京夫婦不知道向夫人暈倒的真相,老向也不愿意提。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還能怎么樣呢?
作為兒子,向北京從來沒有關(guān)心過母親的身體,每年的例行體檢都是老爸陪她去的。不過向夫人身體一向不錯,體檢結(jié)果總要強于老爸。老向不僅有高血壓,還有胃病。這些都是慢性病,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向北京想不通母親得了什么病,在接到電話的時候客戶正準(zhǔn)備往合同上簽字,電話一來,別說合不合同了,向北京一邊攔的士一邊給夏虹打電話。
夏虹接了電話,很不高興地說干嘛干嘛?像個催命鬼一樣!向北京說我媽得了腦溢血,你快帶上存折到人民醫(yī)院來。夏虹說怎么可能?你媽身體一直很好啊。向北京說別他媽的廢話了,醫(yī)院讓交押金。夏虹說多少啊?我們家里沒有多少錢!向北京說一萬。夏虹說怎么這么多?我們家沒有這么多錢!窮人就是不能進醫(yī)院!向北京說人命關(guān)天的時候,你一點兒也不急。你摸著良心說,要是你媽你急不?夏虹說你咒我媽是不是?向北京說誰咒你媽了?夏虹說你媽也不是因為我才腦溢血!向北京說你以為呢?我媽身體好好的,怎么就腦溢血了?夏虹說我怎么知道?是我讓她腦溢血的嗎?向北京說我不想和你吵架!夏虹說我想和你吵?。肯虮本┱f,我不和你廢話,夏虹說我和你廢話了?